缚了手,就平静地垂首站着,像是有意地避开他的目光。
她早就料到了。
梁溱想起青莹在密道里与他说的话,无一不是诀别,不一不像遗言。两人明明只有几步之遥,然而这几步像是一条鸿沟,梁溱迈不过去,他眼睁睁地看着青莹被带走了。
他恍惚地想,姑姑早就知道我是救不了她的。
有人喊了他一声,他才注意到来人之中还有太监陈平,他朝梁溱行了一礼,道:“圣主口谕,殿下听旨吧。”
梁溱失魂般地跪地:“臣接旨。”
陈平道:“太子和白家侍读于文华殿私斗,两人皆禁足三日,罚抄《礼记》两遍。”
“三日?”梁溱猛然抬头,青莹去了掌刑司便是生死未卜,哪里等得起三日?
“我要见圣主,我要见圣主。”他慌不择路地拉住陈平求道:“监事,你帮帮我吧。”
“哎呀,太子殿下。”陈平皱眉道:“您忘了您在禁足呢!圣主是不会见您的。就算要见,也得是三日之后啊。”
“来不及的,我姑姑在掌刑司撑不过三天的。”梁溱痛苦地摇头:“三日之后,她一定没命了。”
“殿下要珍重身份,青莹一个奴婢而已,犯不着您这样。”陈平上前扶他,“若她真犯了大错,宫规森严,您儿这也不能法外容情。若是小错,您这大闹一通,反而对她不好。”
以下犯上,巧舌欺瞒,桩桩都是大罪,梁溱心知肚明,陈平不过是委婉地哄她罢了。
“我今日若是非要出这殿门呢?”梁溱咬牙道。
陈平闻言收了温和的神色:“殿下,这么多侍卫在这儿看着呢,您要往哪里去?”陈平是御前的大太监,传话下旨皆为圣意,身上也带了几分不容辩驳的威严,“抗旨不遵是大罪,您自身都难保,还想着救一个婢子么?”
“来人。”陈平喝了一声,几个侍卫便上前听令,“送殿下进去,你们就在门口好好看着,不可让殿下离开一步。”
梁溱被强行带回寝殿,门从外边被锁上了。
他不死心地敲了两下,门口无人应声,但听脚步声两人没走远,就在门口守着。他沿着门颓然地坐下来,头脑混沌一片。
他想见圣主,见了之后求什么呢?
就与圣主说臣再也不问皇后的事了,求陛下饶了青莹。
他凄然地笑了几声,然而这笑很快就化为低声的哭泣,将他全身的力气都抽干了。他迷离地望着屋顶,眼前一黑,陷入了昏睡。
等他醒来时,天已经全黑了,屋内一站蜡烛也没点。借着月亮倾斜的一点灯,他看见自己身边摆着吃食和茶水,想是侍卫中途送进来的。
梁溱头疼欲裂,像是失去了思考的能力,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只是茫然地坐着,仿佛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僵坐一会儿之后,便再一次陷入了昏睡。
等他这次再醒来,天已经大亮了。侍女正好进来送早膳,看着已经凉透的晚膳露出了一点为难神情。太子殿下不会是要绝食吧?
她的顾虑是多余的,因为梁溱已经自顾自地将端来的糕点吃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