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下雨了。”

……

他被管家护送上车。

上车的一瞬间,豆大的雨点倾盆而下。

天空像破了一个大洞,刹那间雷雨交加,咆哮翻滚的云层间闪电阵阵,天地间一片轰鸣。

车内是隔绝一切寒冷的温暖。

空调扇叶发出细微的嗡鸣,暖气从出风口盈盈飘散。

雨幕遮挡了视线。

车窗像被覆盖了一半模糊不清。

瓢泼大雨中,清冷俊美的男人穿着妥帖修长的风衣,风衣衣角在冷风中猎猎翻滚。

头发花白的老管家静立身旁,撑着宽大的黑伞,他站在伞下,半明半暗的光线如被锋锐的利器切割过一般,从下颌划至宽阔的胸膛,修饰着俊美明晰的脸部轮廓。

像从油画中走出来的中世纪贵族。

他漫不经心的、优雅沉敛的看着正对面被大雨淋得狼狈不堪的少年。

幽邃冰冷的黑眸将沈拓从上到下扫过一遍,盛悬轻笑出声,转着扳指的长指忽而停下,凉薄寡淡的声音在狂风暴雨中依旧清晰的宛若冷玉相击。

“你有什么资格和我争。”

沈拓猛地抬起头。

冰冷的雨水顺着深刻的脸阔滑下,他黑发黏腻的垂在额前,凤眸阴鸷冷漠,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泛起突兀的青筋。

犹如一匹孤勇、狠戾的狼崽子,他看着盛悬的眼神充满冰冷的妒火和不甘。

盛悬恍若无觉,双手插在风衣的口袋里,身形修长且落拓,毫无情绪的寡淡道:“一个毛都没张齐的高中生,我想捏死你,易如反掌。”

……

暴雨淹没了一切声音。

只剩下成对峙状的两个男人。

一个年轻,一个雍容。

那是两个不同年龄段,时光给予的最宝贵的馈赠。

然而这两个绝不会沾边的年龄段,却在这个寒冷的雨夜,如毫不掩饰锋芒的凶兽争锋般,露出了最尖利的獠牙。

“我给你一个机会,”年长的男人冷淡而又沉稳的道:“可以让你摆脱现在贫困可怜的生活。”

沈拓冷冷的看着他,劲瘦的身体包裹在被雨淋湿的校服下,挺拔有力。

他嗓音沙哑,如同被火燎过,眼中满是阴郁的暗色:“代价是什么?”

盛悬优雅颔首,“代价就是你这辈子,不要再出现在时玉眼前。”

男生陡然沉重的呼吸使得本就紧绷的气氛顿时一触即发。

“你当然可以选择不接受,”盛悬轻笑,竟是毫不在意他的反应,“只是你配吗?”

他一字一句说的缓慢而清晰:“什么都没有的你,配得上我的时玉吗?”

“你什么都不能给他,”男人温和道:“而我什么都能给他。”

“小同学,你的喜欢太廉价了,真是脏了他的耳朵。”

……

“砰”

车门被重重关上。

时玉眼皮一跳,身边顿时涌来一股冰冷潮湿的气息。

他努力放轻呼吸,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却再抬头的瞬间,透过后视镜看到了身边的男人。

盛悬脸上那幅平静的、堪称温和的假象已经被彻底撕碎。

他眼中充斥着阴鸷可怖的暴怒,翻滚起滔天暗浪的黑眸如风暴骤起的海面,压抑着恨不得吞噬掉一切的森冷戾气。

“关上。”

寂静的车厢内,他的嗓音极为冰冷沙哑,语气却是冷静到了极致的抑制。

完全不敢触他眉头。

司机几乎是眨眼间便摁下了挡板的开关,下一瞬,一道黑色的挡板缓缓升起,严严实实的将车厢分成两片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