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鲤很窘迫,但肯定不能让他这个精神状态一个人开车离开,所以拉紧了他:“你可以不和我商量,但你现在不能走,先跟我回去。”

许:“什么就‘回去’?你还真把你那破鸟窝当我家了还‘回去’。穷光蛋!咱俩是一个世界的人吗?”

他就是要发泄。说什么都行。反正本来全都是安鲤的错:“你从一开始不就是想要钱吗。你就吊着我,坑我,现在我工作也给你也找了,孩子也给你治了,我爸也要给你气死,我的生活也要给你毁了,你满意了吧?”

安鲤听到这话呆住了。

许少卿看安鲤的表情瞬间就变了,自己也一愣。

两个人都沉默了一阵。

安鲤没穿多少衣服,五月雨后的江城还是有点寒气的。他在晚间的冷风中开始发抖了。但他没松手。过了会儿,还是说:“先回……先去我家。你先跟我上楼,给你哥打个电话,看他怎么说。或者告诉老郑,让他来接你回家。你这样走我不放心。”

许少卿回过神,用力扯开安鲤的手,大步走掉了。

“你滚开!”

安鲤没有再跟上去。他在原地戳着,看着许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楼的拐角处。他穿得很少,抱着胳膊发起抖来。他低头看了眼,脚上穿的是许少卿的专属兔子拖鞋。他想自己现在的样子一定很滑稽。

踌躇了会,安鲤鼓起勇气走向了一个遛狗的少妇。

他窘迫地开口了:“您好,那个,不好意思,我出门忘带钥匙了,手机也没带出来……请问能借您手机给开锁的打个电话吗?我家就住这栋楼。”

他真诚地指了指这栋楼的六层窗口:“那就是我家。”

少妇打量他一番,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笑了:“你拖鞋挺萌啊。我头一次看见男人穿这种拖鞋呢。”

他有点尴尬地脸红了:“这不是我的……”

少妇笑得更开心了:“不好意思什么。这么大的码,不是你的还是你媳妇的?你媳妇脚多大呀?”

“43。”

身边响起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许少卿表情冷淡又讥讽地站在他们身边,看了一眼少妇,又看安鲤。

“你到底干点什么行,笨得你。你小时候是怎么可能跑过别的精子的?就因为你看黄片比别的兄弟都来劲?”

少妇惊讶地“哎呀”了一声,愤愤地抱起狗子捂着耳朵走了。

安鲤更窘了:“你怎么没走。”

……

两人坐在许的车上,等开锁师傅。

无话。

过了会儿,安鲤说:“别啃你指甲了,都出血了。”

“你少管。”许少卿阴沉地说,“那么多大爷大妈遛狗,你就找年轻漂亮的借手机。是不是还要说天冷去人家坐着等会儿。”

安鲤:“……”

继续无话。

过了不太长时间,许少卿的电话就响了。他接过以后,跟安鲤说:“开锁师傅到了,单元门口。你自己看着办。”

安鲤看了许少卿一眼,表情很丧气。他打开车门。然后动作停顿,回头说:“谢谢。”

安鲤嗓子有点涩:“谢谢……让我遇见你。对不起,让你遇见我。”

他下车了,关上车门,然后对着车里挥手。

那话让许很不是滋味,心口里有种挛结的微疼。但他马上又被无力扭转现实的怨愤给吞没,开车走了。

又过了几天,日子继续风平浪静地度过,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而小朵的谵妄症状也奇怪地没有好转。按理说这个时候,应该多下地活动,而一般手术做得这么好的患者都该出院了。可小朵依然时常昏迷着,时梦时醒,不吃不动,照这样下去,一定会严重影响身体的恢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