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侍卫摔倒后,一张年轻的面容暴露在郑嵩和魏谦到视线里。

这就打进来了?

郑嵩牙齿咬到舌头,钻心般的疼痛让他回过神,他蓦地睁大眼睛,慌慌张张地躲到魏谦到身后。

“郑贼、魏贼休走!”

一根木棍破空穿来,魏谦到及时闪身躲避,郑嵩没没练过武,反应也慢,躲闪不及,棍子结结实实地打在郑嵩身上,室内立时响起一道枯涩难听的惨叫。

来人正是易棠,返乡后随众人前来诛杀逆贼,一棍沉沉横打过郑嵩腰间,郑嵩跌在地上,一手扶腰,一手抓过身旁的桌脚,拖着身体在地上缩了缩,远离易棠。

易棠察知旁边那个应该就是魏谦到,灵活地转了手里的木棍,向魏谦到打去。

魏谦到一眼看出易棠使的是军中棍法,心下震骇,他只听说是百姓聚众前来闹事,不料眼前来的竟然是个卒子。

“徐璎太狡诈,竟将士卒改扮成百姓!”

他就曾起疑,怎么会真有平民百姓掺和进来,还喊出除贼的名号,原来这一切都是徐璎的奸计。

以为中计的魏谦到后悔,反身躲避易棠的棍棒,快速大跳几步,拔出自己的刀,回转身体,刺向紧跟其后的易棠。

易棠急忙侧身避开,冷声道:“我们并非受大家之令,而是自发而来,诛杀逆贼乃天下人共愿!”

魏谦到和易棠缠斗,郑嵩四肢并用,偷偷爬走,外面已经打成一片,甚至有侍卫的头盔飞落到郑嵩脚边,血肉模糊,郑嵩惊倒跌坐,手里感到湿黏,他低头一看,满手血红,三魂七魄都要散尽了,蹬腿退到墙根,贴墙艰难站起,拖着软趴趴的两条腿和腥臊的袍子挪走。

郑嵩慌忙逃到皇孙的屋子,因为变故,在皇孙身边看顾的奶娘和仆妇都不见了踪影,皇孙哭得撕心裂肺也无人管。

事态紧急,郑嵩一边咒骂,一边快速收拾了细软,抱起孩子匆忙外逃,躲开混乱的打斗。

皇孙张嘴不停哭闹,锦州眼看不保,郑嵩心里慌乱,再见孩子这般不懂事,在生死关头还哭这么大声,不免有些烦躁,急声吼道:“别哭了,再哭你我都要没命!”

孩子不懂这些,被郑嵩的声音吓到,哭的声音更加响亮,很快就有人注意到他们这里的动静。

郑嵩大口吸气,不悦地瞪了皇孙一眼,抱着他提速快跑。

然而锦州城内已是一片狼藉,四处都有闯进来除贼的百姓,皇孙的哭喊吸引众人注意力,暴露郑嵩的位置,郑嵩只跑了一小段距离就体力不支。

追赶的人与他越来越近,郑嵩实在没办法,深知皇孙的哭声会害死他,保命要紧。

郑嵩余光瞥见高处的瓦片,计上心来,踩着格挡爬上屋顶,将皇孙放置在屋檐上,后面的人见此立即跑去屋檐下。

郑嵩小心翼翼踩着瓦片过到房屋的另一段,顺墙而下。

没了皇孙,他背着包袱一身轻松,很快将追赶的人甩开。

皇孙坐在屋檐边,对眼前的事物十分新奇,他动了下手脚,翻身爬了爬,在众人惊愕的目光里坠落。

*

锦州传来消息,何崇光还没赶到,民众就先一步冲进去活捉魏谦到,皇孙因被郑嵩丢弃而亡,郑嵩逃走,下落不明。

徐璎呆住,半天才缓过来,艰难地咽了口唾沫,放下奏报。

徐琅道:“何崇光正在处置锦州的乱党,大多都平定了,但有个不好的消息,锦州部分百姓在郑嵩和魏谦到谋逆时逃去了庚山起义。”

“真的?”徐璎笑容展开。

然而还没等她露出牙龈,徐琅也跟着笑说:“好在他们已经接受招安,锦州很快又能恢复正常秩序。”

晴天霹雳,徐璎脸上的笑意瞬间凝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