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深沉的漆黑中,应倪忽然叫他。
陈桉低头,用下巴去?蹭她:“嗯?”
“陈桉……”她又叫了?一遍,抬起脸像个小?孩子一样开心炫耀:“我?有嫁妆了?。”
-
林蓉苑的生命体征一直不稳定,近一年内抢救了?好几?回。每次当应倪站在冰冷的抢救室外等待时,那?种煎熬让每分每秒如同经?过数年一般漫长。
好在次次都能平安地从充满消毒水味的房间里推出来,应倪喘那?口气的时候,不禁会想起大师的话。
什么都不用做,快了?。
一定会醒来的,不然为什么总是在鬼门关兜兜转转的打转,死神却没有将奄奄一息的生命带走。
结婚的前一天,应倪来到康睦。她照例带了?一束鲜花,纯白色的桔梗,优雅清淡,气质和?曾经?的林蓉苑如出一辙,也是她最喜欢的花之一,和?蓝风铃不相上?下。
她走过去?,将包装纸打开,一束接一束小?心翼翼地将其插进花瓶。瓶口很窄,小?巧的椭圆状,因为前天才擦拭过外表格外干净。
不过磨毛玻璃本身并不透光,甚至过于细长的颈口遮挡了?一部分花骨朵,但她喜欢阳光照进来瓶身投在桌面朦胧忽闪的光影,像重重云雾后的天光。
尤其是风轻轻吹过的时候,影子拓在床沿,落到地上?,有时在墙壁,又偶尔不经?意掠过人的脸颊。
似乎这样,就能让睁不开眼睛的林蓉苑感?受到花的存在。
其实应倪并不爱花,小?时候看?妈妈在花园里忙活,泥巴粘在身上?,又累又脏,要是遇到虫害,黑色的小?虫在院子里满天飞,以至于林蓉苑想培养她的气质报花艺课,她哭着喊着不同意。
不过这些年花买得多了?,也在不知不觉中学会了?如何剪枝,如何搭配。虽然水平和?林蓉苑相差甚远,但好歹不算太丑,慢慢地修剪完最后一朵,应倪将剪刀放进抽屉里,走到窗户前,彻底拉开遮光的帘子。
阳光洒进来的瞬间,她下意识回头看?去?。病床上?的人并没有预想中的那?样颤动眼皮,除了?心电监护仪的波动,完全找不出任何她还活在这个世界上?的证据。
应倪睫毛垂下,心茫然到觉得有些累。
对外界没有反应的状态其实已经?维持很久了?,但她仿佛还停留在过去?,单方面静止了?面对林蓉苑的时间。
她搓了?把脸,给?自己打气,像往常的很多时候一样,坐在床边,拉起妈妈的手,握在自己的手心,慢慢悠悠地将生活讲给?她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