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交车开门又关门,到淮南街站时,哐当一声,东西落地,惊醒了打量到快要睡过去的应倪。
陈桉只是蹙了蹙眼皮,半点没有要醒过来的意思。
她视线垂在亮着屏幕的手机上,思考着是要捡起来通过砸的方式给他,还?是仍由它?躺在地上继续睡觉。
没思考出结果。
前排多事的好心人捡起来还?给她,“手机掉了。”
应倪被迫接手,还?说了声谢谢。即将往他胸口砸过去时,屏幕因为误触亮了起来。
上面显示。
[禾泽(HZE)法兰克福(FRA)]
[出发?日期:12-16-03:03]
应倪一顿,不就是今晚的凌晨四点么。
视线莫名往上走,落在他脸上。从一开始,那双眼皮就闭得很沉,像被什么东西牢牢压住,沉重得难以睁开。
再往回想,晚上出现在白调楼下时,他眼睑青黑,眼珠边缘布了些红血丝。
仿佛连着几晚未眠,暗哑的嗓音也?尽显倦态。
应倪无端想起京京说的话。
“中途也?是能回的,就是回来了又要过去,坐飞机很累。”
“……”
应倪沉默了一会儿,将手机轻轻地塞进他胳膊与腹部的空隙里。
公交到站,她拎起包,试图翻过座椅从后一排出去。
“到了?”陈桉捏了捏鼻梁,睡眼惺忪地看向翻到一半的应倪。
应倪滞了两?秒,收回腿,客气得不能再客气,像陌生人一样,“麻烦让我出去一下,谢谢。”
陈桉拎着衣服和手机站到过道,低垂着视线看了腕表,应倪迅速越过下车。
距离起飞时间只有四个多小时,应倪没想到陈桉还?能继续跟在身后,她照例停在巷口卖炒饭的夜宵摊前,点了份仔姜肉丝炒饭,旁若无人地让老板多加肉,不要肥的,并?威胁不然下次去隔壁家了。
接过打包盒后,应倪往巷口深处走去,经过污水横流的楼道入口时,终于受不了回头。
“你是跟屁虫吗?”
陈桉站在五步开外?,外?套已经披上了,双手抄在兜里,摇了摇头。
“……”
像一拳砸到空气上,没打出半点伤害。
应倪愤怒地呼出口气,
如果不是碍于公众场合,本着一颗不想被炒鱿鱼的心,傍晚在白调碰上时,她早就让他的英明狠狠扫地了。
现在夜深人静,不用顾虑那么多,应倪盯着他脸,在想揍左边还?是打右边。
“别气了。”陈桉看了眼腕表,“马上走了。”
“……”
应倪立刻收起凶巴巴的獠牙,迫不及待地甩手背,像驱赶苍蝇一样。“快走快走。”
陈桉站在原地未动,神?色又恢复了往日里的淡漠。
看向她的瞳仁深不见底,像一个巨大?的漩涡,给人一种陷进去就再也?挣扎不出来的危机感。
应倪抱怨:“说话当放屁,怎么还?不走。”
话音落下,陈桉就迈开了脚。堵在嗓子?眼的气终于松了,应倪捏了捏脖子?,低头去看因为走得太毛躁而晃出油来的炒饭。
“应倪。”
忽然有人叫,她抬起头。
两?只手分别撑开一边的塑料袋耳朵,双臂直直地垂着,姿势看着有点像滑稽的长臂猿。
脸上的轻松还?未反应过来。
陈桉身体半侧,像是走着走着忽然想起了什么。
“别太高兴。”他提醒道:“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头顶的灯泡是新?换的,和潮湿脱落的墙面一样,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