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还是忍下了,背着手同贴身家奴离去。

崔文熙在门口站了许久,直到他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里才回头望暗下来的天色。

屋檐下的灯笼陆续被点亮,一盏盏艳红的灯光好似长龙,从屋檐下延伸到长廊上。

初春的夜温差大,自太阳落山后就变得冷了起来,芳凌怕她受凉,轻声提醒道:“郎君已经走了,娘子且回罢,莫要受了寒。”

崔文熙回过神儿,默默地往卧房去了。

桌上亮着烛火,她死气沉沉地坐到桌前,盯着那火光不知在想什么。

芳凌是个急性子,早就憋不住了,压低声音道:“娘子是不是疯了,何故为了一个狐媚子与庆王闹翻?”

崔文熙单手托腮,望着跳跃的烛火,隔了许久才道:“他脏了。”

芳凌“哎哟”一声,焦急道:“娘子说什么混话,男子哪有脏不脏的?”

崔文熙没有理会她,只百无聊赖地拨弄桌上的烛火,自言自语道:“人人都道我崔文熙识大体,懂学识,处处端方持重,可谁又知道我的心其实比针眼还小呢,小得容不下一粒沙。”

芳凌皱眉。

崔文熙累心道:“芳凌你伺候了我这么多年,应该知道我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就是个妒妇,见不得自家夫君有别的女人,更受不了养别的女人生下来的孩子。”

这话芳凌听得着急,“娘子你怎么就糊涂了呢?”

崔文熙嗤笑一声,反问道:“我怎么就糊涂了,你且说来听听。”

芳凌急急道:“那雁兰不过就是个乡野狐媚子,是个上不了台面的粗人,她仗着手段怀了身孕,把郎君给拿捏住了,也只是暂时的。

“方才郎君也同娘子说过了,对她颇厌烦,只待产子后便将其抱养到你的名下,去母留子,此举确实有在为娘子你的前程考虑。

“娘子若实在咽不下这口气,也可仗着主母的身份拿她撒气,那女郎说白了连外室都不如,就是个没名没分的东西,就算受了委屈,也不敢吭声,她还得在娘子手头讨生活。

“倘若娘子为了她而与郎君闹和离,实在不划算,还请娘子三思而行,切莫意气用事。”

崔文熙笑了笑,“倘若以后他又给我抱来一个孩子,我是不是还得接着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