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尘在本家帮张泽做事,当了他十来年的特助,非常肯定张泽不是个喜欢车的人。张泽这些年开得最顺手的车有两辆,一辆是他现在开的上海一汽生产的大众迈腾,一辆是从前他读书时开的灰白色的二手夏利。
他好奇先生为什么突然要定这辆车,但不敢过问,想了想又问他对车子的要求。
“发动机要挑一挑,不要敞篷,怕他吃了风回来肚子痛。酒红和大红你到时候先发过来看看……”
李尘嗅到了八卦的味道,面不改色地连连应是,末了问:“落地的话,预计大概会在八千五上下,是走您的私人账户,还是对公呢?”
门里传来扑通一声,张泽回头看了眼紧闭的卧室门,抬脚往里走,对电话里吩咐:“从我账上拨款吧,先不说了。”
张泽挂了电话推开门,卧室里没开灯,但很明显床上的人已经醒了。
卓锦不知怎么翻下了床,好在地毯柔软,他只是撞了一下额头,懵然醒来,发现张泽不在身边,正抬起头茫然地观察周围环境。
张泽打开小夜灯,和床边睡眼惺忪的少年对上了眼。
“多大了,还能翻下床?”
卓锦本能地理直气壮:“跟我什么事?床太硬了!”
张泽挑起眉,看着他:“倒是提醒我了,回去就把你的床垫换了,睡太软不利于骨骼发育,都快十七八岁了才一米七。”
卓锦意识回笼,屁股悄然痛起来,他回想起今夜那顿打,眼神从理气直壮飞快转变为心虚,他别开脸,有点别扭:“……我……”
张泽心里门清,但不为所动,他上前两步单膝跨上了床,把卓锦又按了下去:“别起来,跑觉了。”
卓锦被他团进被子里,想说什么,困意却漫上来,他迷迷糊糊地挣扎了一下,很快就又陷入梦中去了。
他其实很爱做梦,医生说这是睡眠质量不好的缘故。
卓锦小时候怕黑,但家里的大人总是不在家,他只好央求管家或女佣陪他入睡。六岁之后家里请了个儿童心理师,心理师告诉管家,小男孩如果无法尽早分床独立入睡,将来养成的性格极有可能会懦弱温软。
于是自那之后不管卓锦怎么央求,女佣都只会把年幼的他抱上床,然后冷漠且不容抗拒地关上房间的门。
卓锦在黑暗中盯着窗外月光投射进来的影子,那些树枝的影子抽象成小蛇和魔鬼,张牙舞爪地向他袭来。
他每次都会因为抵抗不住困意而疲惫恐惧地睡着,他梦见虫子、魔鬼、小蛇,还梦见自己被扔在黑漆漆的深渊里。
但此刻卓锦的呼吸绵长均匀,听起来像是做了个好梦。
张泽给他掖了掖被角,他审视着卓锦姣好的睡颜,余光看见手机屏幕浮现出消息弹窗。制作整理长褪咾阿女夷
“车子订好了,两个颜色的图片都发给您了,最快两个月就可以提车,那边说已经开始赶制了。”
张泽算了一下,两个月后正好是除夕,除夕之后就是卓锦的生日,他今年不用回本家过年,打算陪着卓锦。
梦中的卓锦舔了舔下唇,然后小幅度翻了个身。
张泽把手掌放到他的额头上,卓锦便温顺且毫无防备地蹭了蹭,然后侧头把脸埋进了张泽的掌心。
“……白天里这么嘴硬,晚上倒乖得不行。”张泽失笑,掀开被子上床,把他揽进了怀里。
卓锦梦见了张泽。
那是他十岁的时候,平安夜,卓明川难得回家,带了很多名贵的礼物想要送给弟弟。卓锦站在二楼,看见楼下的佣人正在装饰七米高的圣诞树。他显然很不开心,刚刚砸了东西又哭过,饭也不吃水也不喝,连药片都被他全扔出窗外,卓明川怎么都哄不好。
他知道哥哥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