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锦抿唇,走到餐桌边拉开椅子坐下,望着他没说话。
卓锦坐在这个位置上,仿佛又回到了张泽还不曾管教他的那些日子。往日里家里来客人或举办宴席,卓锦坐在主桌上,周围都是讨好奉承。哪怕他只是个十几岁的未成年小孩子,但他只要一摔盘子,所有人都会顺从他的心意。
但今天他坐在这里,却像是寄人篱下一样叫他如芒在背。
“吃吧。”张泽把柔软的吐司放进他的餐盘里,又把煎蛋推过去,语气就像下医嘱一样:“今天不用吃维生素片,鱼肝油我也给你停了,但是你要多吃一点水果和蔬菜,也不许挑食。”
卓锦昨夜没有用宵夜,早上又起得晚,此刻已经是饥肠辘辘,他咬了一口抹了黄油的吐司片,味道竟然比以往的都要好。
面包非常松软可口,张泽早就吃完了早饭,端着半杯咖啡慢悠悠地喝,见卓锦正在小口咀嚼,便视线下移,看见了他留在面包片上的齿痕。
齿痕呈月牙状,弧线整齐,正中带一点血迹。
卓锦刚吞咽下去,张泽就站起来俯下身,半强迫式捏住了他的下巴,问:“哪里在出血?”
卓锦挣不脱他的手,含糊地说:“牙龈,刷牙的时候太用力……”
张泽显然不相信,大拇指顶开他的嘴唇,指腹贴着他的唇舌摸了一圈,确实没发现伤口,才叫他张开嘴巴检查。
卓锦不愿意,张泽似笑非笑:“我也可以麻烦一点,上楼去找个钳子。”
卓锦只能张开嘴,任由张泽检查。
张泽微微皱起眉,扫过他整齐洁白的牙齿,在左边的臼齿下发现了红肿的牙龈。他一眼就判定是因为卓锦挑食不吃蔬菜导致的。于是他坐回去,打算叫营养师改菜谱,晚上做个时蔬小炒。
卓锦明显在生气,咀嚼的力度都变大了些,吃到一半才顺着张泽的动作抬起来脸来让他擦干净自己嘴角的黄油。
“我今天要晚一点回来。”卓锦吃完了早饭,余光偷看张泽。
张泽闻言看向他,他说:“我……我约了同学,晚自习后去书店。”
这是谎话,张泽一听就知道这是借口。张泽还没想过卓锦会做拉帮结派这种事,在他看来,卓锦是只不合群的猫,周围的一切人和事他都万分讨厌。张泽非常好奇卓锦在盘算什么,于是他欣然应允。
“可以,但十二点钟之前我要在家里看到你。”张泽给他切开鳄梨,一片一片喂给他,看他费力咀嚼的样子,又给他倒杯果汁。
这幅画面竟然有些诡异的和谐温馨,仿佛张泽真的已为人父,或卓锦是他的从小管教到大的弟弟。
吃过饭,卓锦照例被送去上学。
枫叶国际的铁栅门缓缓打开,卓锦坐在车后座,两侧的老师向他鞠躬示意,卓锦按下车窗,视线捕捉到了站在老师身后的林木。
他带着红色的袖章,双手自然下垂,站得笔直清秀。
林木是风纪委员,每天早上都会带人在校门口值日,拦截私家车辆或扣迟到学生的班级分。
林木察觉到卓锦的目光,毫不畏惧地和他对视,甚至微微颔首一笑。
卓锦眯起眼睛,车窗已经缓缓上升,把无形的硝烟隔绝在外。
车子停在楼下,司机把他送上教学楼,又把佣人准备好的蔬菜和水果递给他,嘱咐他饿了记得吃。卓锦漫不经心接过来塞进抽屉,班级里已经有同学凑过来奉承他。
平日里这些纨绔们总是三三两两聚成一团,拉帮结派游荡校园,放学后偶尔会约着一起花天酒地,把贫困生当消遣,或欺负隔壁学校的孩子。
他们看人下菜碟,此刻殷勤讨好卓锦,自然把他当老大。
刘炼好话说尽,恨不得用脸去擦卓锦的皮鞋,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