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琳?他把东西留在这儿了。”

离开时,这位生活助理先生以魔术般的手法把礼物放在了门口的矮柜上,我们竟谁也没瞧见。

我早该知道,他就是那种主人一旦下令就非要完成不可的角色。丽塔问我打算把它们怎么办,我犹豫片刻:“就放那儿,别管它。”之后塞拉也发现了这两个新物件,又来问我,我本想拿不知道搪塞过去,可一想那样塞拉也许就要把它们丢弃了,又于心不忍,“……文森特的助理忘在这儿的。”最后我说。

“噢,”塞拉说,“那么我保管起来,等那位先生回来取。”

我看着她收起那两样东西,一直看着,之后再也没见过它们。真希望那本画集到了好心人的手里。

瑞贝卡突然的邀约与曼登的造访存在时间上的巧合,我不得不怀疑这两件事有着某种秘密联系。从此联想下去,唯有一个名字浮现水面。然而这终归是猜测,说到底,我一点儿证据都没有。

眼下,我所能想到的办法只有远离这一切。

乌鸦出院后,在丽塔的介绍下,我带他到了另一家会员制俱乐部就职。总经理热情迎接了我,不过,新俱乐部的规模不比艾特里斯,没有客房区,也没有全天开放的自助餐厅,乌鸦连着几个晚上和衣睡在员工休息室,黑眼圈都加重了。

再三考虑后,我把他接回了自己的住处。

乌鸦被我安排在家里的客房,一间打理温馨的房间,往常我的朋友过来时都在此处留宿。我给他讲解附近的设施、最近的超市和餐厅,还为他安排了一个闲差:给院子除草和浇花。当天乌鸦就开动了除草机,他似乎挺习惯这活儿,把院子清理得甚是整洁。“以后你就是我的专用园丁啦。”我跟他打趣,“别担心,我会付工钱。”他望着栅栏上的野鸟,也不知听进去没有。

下午难得放晴,画廊的朋友打来电话,上次我浑浑噩噩的拜访竟给她留下了不错的印象,她邀请我吃个下午茶,还有些经营上的烦恼想与我一叙。

我欣然应下。临走前,看到乌鸦在院子里修树,身上穿着我临时给他买的衣服,袖子有些短,露出了半截浅蜜色的手臂;几只胆大的野鸟在附近蹦跳,把他当一支无害的稻草人。

那就是我记忆里,乌鸦最后一次尚能与未来联系起来的模样了。

第二天一早,我下楼准备早餐,一眼瞧见客厅角落悄然伫立的背影。“怎么啦?”我极力忽视心中涌现的坏预感,上去轻轻拍了下乌鸦的肩膀,他转过头,额头带着一块撞伤的红色痕迹。

“你肯定是睡迷糊了。”我笑着说。

没有人比我更清楚那不可能。

我亲手带乌鸦来到餐厅,同他聊天,一块儿吃饭。相安无事的早餐过后,他端着碗碟响亮地撞上了通往厨房的木门。

此后,乌鸦的状态越发下滑。看错时间。把几分钟前的吩咐忘得精光。撞到墙角、立柜、楼梯扶手、门框与一切不该迎头而上的地方。我带他看遍了贝因市的精神医师;安排周三晚上的心理咨询;周末的“新开始”心理支持小组互助活动;睡前三十分钟的冥想;每日饭前的芬乐欣,饭后的安诺平与奥普沙定……

毫无成效。许多次,我听见乌鸦又撞上哪儿的声音,睡觉都无法放他一人。

又一个夜晚,在一把将乌鸦从踏空楼梯的边缘扯回来后,我呻吟着、牢牢握住了他的肩膀:“行行好,告诉我……”我说,摇动着他的身体,“告诉我,乌鸦,你身上正在发生什么?我要怎么做才能帮上你?”

“……”

只有一双噩梦般静寂的黑眼睛向我声明问题无效。

我无计可施、心力交瘁。丽塔的搭档李闻讯介绍了一位灵媒师,抱着微薄的希望,我带乌鸦上门拜访。灵媒师所在的砖楼不起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