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挤兑完,眼神往一旁飞去,却?也不敢真的落在原楚聿身?上,话听着是?对程砚靳说的,实则在对别?人点到为止:“你早点认清你对林琅意的心意,两个人好好的,别?再天天惹她?生气也别?出幺蛾子,不然以后人跑了,有的是?你悔的,知道吗?”
“你有事的话先走吧。”原楚聿蓦地开口,“我?会把他弄回?去。”
萧璞城也不想趟这趟浑水,一听这话如蒙大赦,他明明没喝两口酒,但站起来?的时候依旧装着扶额撑了一会儿才?两步过来?,拍拍原楚聿的肩膀:“哥们,交给你了,我?也要回?去了,你……自己有点分寸。”
程砚靳已经沉沉地阖着眼躺在沙发上了,显然已经断片。
房间里静谧无声。
程砚靳听不到这句说给原楚聿听的、意味深长的忠告。
原楚聿从程砚靳那里收回?眼神,缓缓提起眼皮看向自己的老友,连眨眼都放慢,半晌,才?从喉咙里滚出一个“嗯”。
萧璞城刚放下高悬的心,面前一向来?克己且懂进退的朋友下一秒话就?错开了脸,避重就?轻:“我?当然会有分寸地,好好将他平安送回?去。”
萧璞城在心里深深地叹了口气,感情这是?油盐不进了。
他也无能为力,捞起外套往肩上一搭,从裤袋里摸出手机,按亮,看了眼时间:“走了。”
门开了又关,房间里只剩下歪歪扭扭躺在沙发上的程砚靳和一动不动站在前面的原楚聿。
即是?灯光全?部打亮,房间里还是?昏暗的,蜉蝣一样的光斑机械地来?回?在既定?的路径上移动,将人影切割成一块一块的光斑和阴影。
原楚聿独自站了一会儿,再次按亮手机屏幕,手指划了两下悬在林琅意的名字上,稍顿,便按了下去。
“您好?”电话很快接通,那边风声略响,林琅意的声音像是?含了一层雾飘进他的耳朵。
“抱歉,睡了吗?”原楚聿才?两三日没见?她?,居然就?有一种时隔太久后乍然再见?的朦胧梦幻感,连神情都有些恍惚。
他的声音不自知地跟着温柔下去:“晚上打扰了。”
“没有。”风声渐止,林琅意似乎换了只手接电话,声音一下子近了很多?,“聿哥有什么?事吗?”
“沙江小区的钥匙你有吗?”原楚聿往陷入沉睡的程砚靳那里瞥了一眼,“程砚靳喝醉了,需要把他送回?去。”
听方才?的那个电话,原楚聿以为林琅意会在气头上一口否决,可出乎意料的是?,她?痛快道:“嗯,再十分钟到了。”
十分钟。
挂了电话后原楚聿又往昏睡不醒的程砚靳那里瞥了一眼,荒谬的念头又如同一团黑雾一般缭绕起伏,他无意识地用指节轻轻叩着手机屏幕,好似陷入了沉思。
如果别?人可以的话,他为什么?不行?
抬腿的瞬间,原楚聿一不小心踢到了空酒瓶,咣当一声像是?多?米诺骨牌一样接连倒下。
他的神志短暂回?归,只淡淡地往地上扫了一眼,并不打算扶起空酒瓶,而是?倾身?从桌子上取了一只崭新的杯t?子,两指搓着细长杯脚踱步绕道坐回?沙发上,伸手取过另一瓶洋酒,自顾自地倒了大半杯,然后神色自若地一口口饮下去。
……
林琅意第一次进到这种超跑俱乐部,浓稠血浆般的法拉利红、深邃幽秘的海蓝以及墨色暗夜黑的灯光交织成切割色块,四周都是?镜面设计,反射的光线更将速度世界隔成虚虚实实的空间,她?一路掠过各类顶级跑车的展览,被人引着进了一个包间,推门便可闻到来?不及散去的酒味。
原楚聿坐在沙发的一端,程砚靳侧躺在另一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