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那?我去拿一下下午的战利品。”程砚靳把林琅意?安置好后就要去拿已?经处理加工成?美食的鱼。

走出雪屋,天已?经完全暗下来了,周围只剩下部分室内冰钓口还透出光线,天地寂寥。

程砚靳装备齐全,头戴式照明灯一戴,快去快回。

在即将回到雪屋前,有一群游客正好往外走,当头的是两个嬉笑打闹的小孩,身后家长喊了一声,他们便跟猫捉耗子似的一边笑一边跑得更快了。

程砚靳双手端着满满一烤盘的鱼,想要躲避正前方横冲直撞的小孩,但越是这种时候越是见鬼的默契,两人?同?时往左靠,那?孩子结结实实地撞在程砚靳身前。

“扑通”。

“咚”。

两声。

小孩被撞得一屁股坐在地上,摔倒前下意?识攥住程砚靳的外套想要稳住自己,可仍然?没控制住平衡。

而程砚靳的手机在拉扯间滑出了外套浅口的口袋,掉在冰层上后没刹住,直接打滑溜掉进了旁边用树枝粗糙架起警戒栏的一个凿开的冰口。

“哦天,你要跟人?家说对不起。”家长连忙上前。

那?小孩爬起来,老老实实道了歉。

可程砚靳好像傻了。

他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手上还僵硬地托着烤盘,只有脖子拧向一旁,看向钻开的矩形窟窿。

好像一方深不见底的幽井,漆黑无波。

“没事?。”他听?见自己说,声音很低。

那?群人?道完歉亟待离开,程砚靳忽然?蹲下.身把手上的餐盘一放,脱了外套随手挂在树枝栅栏角上,调整了下头戴式照明的亮度,一弯腰就钻进了警戒区。

在所有人?反应过来前,他毫不犹豫地蹲坐下去,反手撑了下冰层,长腿舒展,像一条鱼一样干脆利落从凿开的冰口滑进了水里?。

冰冷刺骨的寒意?像是千万根针一样无孔不入地钻进骨头缝里?,他最?后听?到了那?个家长惊慌的语气词,用几乎破音的嗓音叫起来。

水面封层,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什么都?听?不到了。

手机不能丢,上面还挂着铃铛。

……

林琅意?听?到雪屋外闹哄哄的声音,照明的手电筒乱舞,最?后又汇聚在一起。

她不清楚是什么情况,往外走了十几米,手电筒的光从挂在枝条上的外套一闪而过,她的表情登时变了。

林琅意?冲到人?群那?儿,一猫腰钻进去,身后七嘴八舌的解释从耳朵里?灌入又流出,在大脑里?留不下痕迹。

她整张脸绷得很紧,片段闪回的信息都?是诸如“打急救电话”、“往洞口照明打光”、“用绳索牵引落水者?”之类的急救知识,在自己反应过来前身体已?经自动将前两遭事?做了。

想折返回去借鱼竿之类的物品时,冰口忽然?“哗啦”一声响,一条手臂猛地扒住冰层。

林琅意?就蹲在旁边,泼上来的水像是飞出来的候鸟一样扑棱棱地淋到她的腿上。

她猛地扭过头,看到程砚靳从那?个黑黢黢的洞里?窜出一个脑袋,往外伸出另一条手臂也奋力?扒住冰层。

他手里?抓着手机,瑞士牛铃的红色国旗从他指缝里?漏出来,被水浸透后红得发?黑。

林琅意?膝盖一折,左小腿直接完全贴在冰面上,侧过身往前探,一把抓住了程砚靳的手。

他仰着那?张湿漉漉的脸,精心打理的发?型东倒西歪地贴在额头上,那?双偏浅色的瞳仁好像也蒙上了一层水洗的轻纱,湿淋淋地绞着力?看她。

像是握住了一块冰,这样刺骨的寒冷瞬间清明了林琅意?的大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