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姐斜靠在桌沿,笑得眼尾都挤出了纹路:“刚才?我还在跟小靳说,带来的女孩子漂亮哇,你什么时候带个?让我看看?”
原楚聿往捏着勺子的林琅意望去一眼,清清浅浅地抿出一个?笑:“嗯,是很漂亮。”
他?用汤勺拨了拨碗里的排骨,舀了一勺汤慢慢喝下,眼皮渐渐低垂下去,缓缓道:“至于我的……您也会见到?的。”
郑姐爽快地笑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行,我等着啊。”
陶瓷汤勺轻微地触碰到?碗地,原楚聿看着面?前的排骨汤,没说话。
桌子上话最多的就是程砚靳,他?大概晚上真?没怎么吃,现在大快朵颐吃爽了,还要起?身去冰箱里拿冰镇啤酒。
他?一离桌,林琅意更是连眼皮都不抬,专心致志地剥虾。
她能感知到?对面?投射过来的注目,那汤勺磕碰碗底的声音消失,他?按着勺柄,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除了那小半碗汤,就没见他?动过筷子。
林琅意一心二用,剥虾的时候胳膊肘一不小心碰了下筷子,骨碌碌地滚到?了地上。
她放下剥了一半的虾,捻了下纸巾擦了擦手,弯下腰,却发现那根筷子滚到?了他?的脚边。
她潜意识不想让他?帮忙,往后移了下椅子,半个?身子刚往桌子底下探下去,筷子旁的黑色皮鞋微微一动,下一秒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出现在眼前,他?弯下.身,先一步拾起?了那根筷子。
林琅意伸出去的手悬在空中,在桌下,他?抬起?眼皮毫不掩饰地望向她。
目光行万里。
像是夏日夜晚的潮汐,日落之时沉默却声势浩大,收缩、变幻、吞没、震荡,它晦暗地将沙滩上所有的痕迹都抹平,然后在晨曦初升时日光晒干了来时的痕迹,可以当做一切都不曾发生。
她很难从他?这样晦暗不明的眼里逃脱,她觉得自己仿佛是一尾搁浅的鱼,被困在那一小汪雾蒙蒙的水域中。
今晚相?逢,两人明明一句话都没有说,可他?仿佛一直在对她无声倾诉。
“林琅意你要不要喝饮料?”程砚靳在不远处问。
她瞬间?回神,急忙往上直起?腰时“咚”的一声磕在桌子上,顿时懊恼地捂住脑袋“嘶”了一声。
“林琅意你要不要?”
“不要!”她恼怒道。
原楚聿起?身去拿了一双新筷子过来,走到?她身边递给她。
她赌气不接,他?等了好一会儿才?轻轻放在一旁,很低地说了一句:“我只是为你捡了一根筷子。”
这一句话说得又轻又慢,像是一颗失去水分的苹果,在腐烂之前已经软塌塌地消耗掉了生气。
林琅意没说话。
程砚靳拿了几?瓶瓶酒过来,往原楚聿面?前竖了两瓶:“喝吗?”
原楚聿摇头:“等下我开车送你们回去。”
他?言出必行,眼见着吃到?最后的程砚靳也要差不多歇手了,提前去付了钱并回去开车。
程砚靳让林琅意一人坐在后座,自己则开了副驾驶的门坐在前面?,跟特?意送两人回去的原楚聿聊聊天。
按照顺路的情?况本该先经过崂山,原楚聿询问:“我先送你?”
“先送我。”林琅意在后座回答。
他?从反光镜中看了她一眼,收回目光,低声应了。
“你先送她吧。”程砚靳也回道,“林琅意,我能不能借宿一下?明早我自己回崂山寺。”
原楚聿平静道:“我可以在回程的时候把你直接送到?。”
林琅意原本想要拒绝的话在嘴里一滚,脆生生道:“行啊。”
他?便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