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英嬷嬷打了招呼便转身进了自己的房间。
看见英嬷嬷手里的托盘儿和那上面的小瓷瓶儿,地欣然才猛然想起,昨儿是十五!可是竹儿竟然没有发作!
地欣然觉得一阵阵冷汗从后背发出来。竹儿寒蛊未发作一事,到底要不要如实禀报?
头脑一片混沌,脚机械地把身体带进了浦主的房间。火盆已经移走,只是里面温度依然有些高。
“地,地字体求浦主赐解药。”地欣然木木地说。
“嗯。”浦主的声音听起来似乎有点,清醒?
地欣然闻言却站着没动。浦主竟然开口问了:“怎么,还不去拿解药?这么早来,想必竹儿难过得紧吧。”
地欣然忽然双膝一软,跪倒在地:“求浦主降罪于欣然。”
房中过热的空气,已经让地欣然满背是汗。
“欣然错了。违反了浦中规矩,即是对浦主不忠。芙蓉浦中,花体花魄,相依而存,主仆姐妹,不可逾越。可是昨夜,欣然逾越了这个界限。”
地欣然将这一堆话说出,只觉得一滴汗从额上落下。幽暗深处的人没有一点声息,也无法判断她的情绪。
浦主半天不语,地欣然竟然又竹筒倒豆子,把竹儿寒蛊未发之事也说了。
这一说,便更是生死未卜。地欣然已经匍匐于地,双手都出了汗。
过了好一会儿,只听得那个本已清醒的声音又恢复了往日的慵懒:“你既知错,以后改吗?”
“绝不会有二次!”
“那便好了。我念你知错能改,忠心未泯,不降罪于你。”
“谢浦主!欣然一时糊涂,绝不再犯!”
“日久生情,倒也难免。”那声音小了下去,“哎……日久生情……”
浦主那一声叹息听得地欣然心中发酸,匍匐在地的身子忍不住直了起来往那幽深之处望了一眼,便又匍匐在地。
“她寒蛊未发一事,不可四处宣扬。”
“欣然知道。”
“你且去领了解药,带竹儿去芙蓉殿找菊楼。”
地欣然深深再拜,出了门去。
浦主叹息一声,从枕边拿了一只八哥形状的木头,在那鸟喙处拿指一按,鸟喙徐徐张开,浦主对着木头说话了:“欣然一会儿带竹儿去找你,竹儿昨日寒蛊未发。俩孩子挺忠心,不用惩罚。”
说完又用指点击鸟喙,鸟喙徐徐阖上。当是时,就见那只木头八哥振动了下翅膀,飞了出去。
浦主抬眼盯着自己指上的银戒,喃喃说道:“该是时候了吧……”
我们再回到和苑看看。和苑一派祥和的气氛。
由于解药在和苑始终有一瓶备用,于是素儿便可逃了那好几个时辰的苦。但方无舛还是照例去芙蓉苑求解药。
拿了小瓷瓶儿回到和苑,方无舛有些惆怅地对素儿说:“我刚才看到欣然哥哥和竹儿的背影,两人十指相扣,好是幸福。”
素儿将小瓷瓶儿放在书架一堆药瓶里,转身说:“那你这语气是什么意思?”
“我不知道。本是该为她们开心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却总觉得有一点心酸。”方无舛叹口气,往榻上一躺,“两个相爱的人,同榻而眠,却不能行云雨之事。现在除了我们,又添了一对。”
素儿“嘁”了她一声:“相爱的人,即使在一起什么都不做,就只是相互看着,也是幸福。”
方无舛一骨碌坐了起来,拿眼睛直勾勾去盯素儿:“素儿,看着我,你幸福不?”
素儿遥遥地望着方无舛,片刻又垂下眼去:“能和你在一起,就是我的幸福。”
方无舛觉得心里升起了一层暖雾,把她整个人都托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