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离开国宾馆,开车到北山街,道路尽头,把车停下,坐在西湖边的长椅上,拉高衣领防风,盛书意仰头看向雷峰塔,此刻她不再觉得许仙窝囊,能在塔外守着白素贞,20年爱意不变,已超出百分之90多的人。

更何况,20年期间,还要遭受各种非议,以及法海的各种洗脑。

试问哪个人能做到像许仙那样,20年不变?

正陷入沉思中,小舅时律打来电话,问她在哪儿。

听出来时律嗓音的低沉,盛书意问他在哪儿,得知他竟然在水杉林的红酒行喝酒,“你怎么跑那儿去了?”

“被音乐吸引进来的。”时律扫了眼黑色复古的老唱片机,抿口红酒,干涩的液体滑过喉咙,耳边响起《Liekkas》,他向后靠着椅背说:“过来吧,这地儿氛围挺好的,咱俩聊会儿天。”

开车过去也就几分钟,盛书意赶过去的时候,时律已经喝了一整杯红酒。

红酒后劲大,他这会儿头晕乎乎的,整个人都属于一种放松状态,“恭喜你小舅我吧,你姥爷给我选好订婚对象了。”

盛书意问:“哪家的?”

“安家。”

“哪个安家?”

“明知故问。”

安家的安康升比她姥爷时韶印大一级,属于江北省的一把手。

其实从两年前开始,时韶印就已经退居二线,没什么实权,时家早已不像十年前那样可以在江北呼风唤雨,用当地人的形容就是:灯尽油枯。

不然时韶印也不会放任着他们盛家这些年在商圈受尽白眼。

盛书意夸道:“姥爷还挺会给你选的,安家那大小姐我见过,长得真挺漂亮的。”

“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时律喝口酒,闭上眼全是宋瑾那张温婉的脸。

知道他还想着宋瑾,盛书意没接话,循着音乐的方向看过去,认出来是之前跟薛泽在什刹海那旧货店买的那台唱片机,才恍然意识到这红酒行原来也是他开的。

唱片机旁边还有红叶和梧桐树叶的标本。

说没有被感动到,有点自欺自人;盛书意走到唱片机前,《Liekkas》的前奏再次响起,脑海中浮现薛泽在梧桐大道捡树叶的画面,留意到叶子的一角有“一”,唱片机上也被刻下了浅浅的“一”。

她眼睛发热的别过脸去,却还是没能控制住眼泪流下来。

回去坐下,跟时律一起喝酒,聊婚姻,聊感情,又聊到小时候,他们俩一会儿哭一会笑;快12点的时候,外面下雪了,红酒行的工作人员也没有过来催促的迹象。

时律喝的醉醺醺的,隐约间听到对面的姑娘说:“小舅,其实我跟宋瑾一样。”

他想问怎么个一样法,却没了力气问,趴在桌子上,嘴里喃喃自语着:“我窝囊,我他妈就是个窝囊废,连我自己女朋友都保护不了。”

盛书意扭头看到外面雪越下越大,她起身来到外面,看眼一旁的黑色木门,走过去输入密码,门开,院子里的布局还是过去的模样;客厅的墙上挂满红叶和梧桐树叶的标本,每片叶子上都有“一”。

扫视到茶几上有个盒子,认出来是她那天扔进垃圾桶的小提琴手表,眼泪再止不住的流下来;很讨厌哭,她觉得眼泪代表懦弱,可是除了哭,她好像什么都做不了。

盒子下有个本子,拿起来翻开第一页,是薛泽写下的三行字。

第一行字是:[不要哭小书意。]

“你明明知道我会哭,还做这些干什么?”盛书意自言自语着抹掉眼泪.

第二行字:[少吸烟,少喝酒,多吃饭。]

第三行字:[我不是白素贞,你也不是许仙,法海不会水漫金山,我不会让你等我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