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过去跟那几位老人打招呼。

不知道他过去后跟那几位老人都聊了些什么,驼背的老人握住他的手,声调略微高了些:“回来了好,回来了好……”

其他几位老人也都跟着点点头。

进陆家后,那个驼背的老人也跟来了,这次离近,能明显看出来他眼角的湿润。

“高叔,我老婆。”薛泽握住盛书意的手,第一次在这个大院里,向过去曾照拂过他的长辈,光明正大的介绍:我老婆盛书意。

“高叔好。”盛书意也跟着喊了声高叔。

高礼祥更是激动的湿了眼眶,“我早就见过你这孩子,在医院那会儿,薛泽刚出车祸,你这孩子走在王民安前头……”

往日一幕幕恍若浮现在眼前,已到古稀之年,经历过暗潮汹涌的明争暗斗,送走了一个又一个老熟人,过去眼皮子底下牙牙学语的孩子们也都到了中年,高礼祥不免感慨:“能再见到你们,也算是不往我一直耗在这儿那么久。”

他说:“哪天我要是下去见到了你爷爷他们,也能挺直了腰板了跟他们下棋喝茶了。”

原本,盛书意以为只不过是老人们团聚时常说的一句话。

结果第二天,那个大院里来人送丧贴,98岁的高礼祥病逝了。

那一刻盛书意才终于体会到书中常说的:有些老人晚年疾病缠身,痛苦不堪的苦撑着,并不是他们有多留恋这人世间,是他们放心不下自己的孩子,总想着能多陪他们一天,是一天。

我们总认为自己长大了,成年了,也中年了,殊不知在这些长辈的眼里:仍旧把我们当孩子。

所以,当再次见到薛泽安然无恙的出现在那个大院里,还跟陆家人其乐融融的吃饭,喝酒,聊天,作为最后一位被薛老爷子“临终托孤”的高礼祥,有种心愿已了,人生再无任何遗憾的满足感。

林英也一样,在参加完高礼祥的葬礼,众目睽睽之下,由薛泽推着轮椅离开陵园,身边跟着的是四个身姿挺拔的儿子,以及几个孙子,她骄傲的昂起下巴,仿佛要告诉所有人:薛泽这孩子,也等于是我儿子,你们谁也别想再打他主意。

用陈燃冉的话说就是:那一刻的薛泽就像是卧薪尝胆几十年的越王,他终于用自己的方式,水漫了金山,把那些老年“法海们”彻底隔绝在金山外。

……

现在再回想起来,盛书意觉得还是她不够了解薛泽。

因为这么多年来,除了在感情事上,只要涉及到这类大事,薛泽比任何人都沉稳。

他从不会只站在自己的利益去看待那个圈子里的纷争,也不以个人的得失埋怨过制度,他总跟江雨和秦科他们说:我们的国家就像是刚出生的孩子,需要经过牙牙学语,更会摇摇晃晃的扶着墙往前走,只有走稳后,才能奔跑,跑起来,才能发展的迅速;但是在奔跑的过程中,也会有疏忽大意,不小心栽跟头的时候;就跟人一样,都得慢慢成长,遇挫,再到总结经验,积累经验,成长为一个成熟的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