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2 / 2)

沈奚默了一默,似乎在努力想该说些甚么,终是一叹:“他一辈子清高,把尊严看得比甚么都重,眼下落得这副光景却让我瞧见,想必觉得不堪。每回我来,他都要与我吵上一架,当是不愿再见我这个仇人了。”

他又道:“你不一样,你与他相交不深,他快死了,有甚么不愿与我说的,也许愿与你说。”

黑暗中只有火光,甬道深长,晏子言的牢房要走到尽头。

他似在闭目养神,听到牢门的动静,蓦地睁开眼,看到苏晋,愣了愣道:“是你。”然后他沉默一下,往苏晋身后看了一眼,轻声问:“只有你一个人么?”

苏晋还记得上回见晏子言的样子。

长眉凤目,白衣广袖,宛如古画里的魏晋名士。

而今再见他,几乎要认不出来,一身脏污的囚袍遍布血痕,瘦骨嶙峋的样子哪还有昔日风采。

第29节

苏晋点头道:“我来送少詹事一程。”

说着,进得牢房,将手里的酒坛放下,借着上路饭余下的酒盏,为晏子言斟了一杯。

晏子言神色淡淡地接过来,一笑道:“多谢。”然后无不遗憾道:“可惜前日受刑,不知怎么舌头坏了,已尝不出味道了。酒色虽好,却品不出是甚么酒。”

苏晋道:“是杏花酿。”

晏子言握住酒盏的手一顿,眸色黯下来,忽问:“沈青樾果真没来么?”

苏晋不知当说什么好。

晏子言兀自笑了笑:“他每年开春,都会亲手酿几坛杏花酿,我这辈子,从未夸过他甚么,唯一的一回,大概是去年开春意外尝了他的杏花酿,说了一句,酒不错。”

苏晋道:“沈大人说,他每回来看少詹事,您都要与他吵一回,今日他就不在您跟前碍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