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直磨得唇舌溃烂,饮食难续亦不肯放弃,如今终成一代文豪。我爹自小与他走南闯北宣扬儒学,途遇艰险无数,几经生死终成鸿儒。不但他们,我幼时也没少吃苦,看看我这手,为练字磨出多厚的老茧。因是女子,落笔时力道恐有不足,父亲便在我腕上绑沙袋练习,从五岁时的半斤,慢慢增加至现在的四斤,绳结将我的皮肤磨破一层又一层,到现在还留有难以消除的疤痕,终于使我练出一笔入木三分、铁画银钩的好字。亦有那年,我们一家行至漠河传扬儒学,为防我受不了严寒而早夭,母亲每日都要脱掉我的外袍,让我仅着一件单衣在大雪中奔跑,更逼我跳入冰河内潜泳,那冻入骨髓的感觉,你们何人能够想象?她是我血脉相连的生母没错,但你们说,她为何要这样待我?难道是想害死我吗?”
厅中一片寂静,连老夫人都听呆了,万没料到关家的家教竟严厉到如此程度。
关素衣放下袖子,掩住手腕与指节上的疤痕与厚茧,徐徐道,“正因为对我好,他们才会格外严厉。我三岁能诵《战国策》,六岁能行文作赋,十岁已协助祖父教导比我年龄更大的弟子。我们关家人知道什么是仁义礼智忠信孝悌,更知道克己复礼,明辨是非。反观望舒,已经十岁的年纪,汉字他识得几个?文章会作几篇?君子六艺精通几项?朝政时局又明白几何?”
早年赵陆离在外征战,并没有时间教育孩子,老夫人又一味宠溺纵容,闹到现在十岁上下,莫说行文作赋,连最简单的字儿都认不全。关素衣不问,他们竟一点儿都没觉出不对来,这一问,真恨不得钻到地下去。
望舒他竟不成器若此!气势汹汹的二人,此时既羞愧又颓唐,内心还隐隐产生焦灼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