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亦洲看她安静下来,将她脚缓缓放进鞋里。

“没人能保证自己的选择全对,只有遗憾与否,放在这个层面来看,我错得一塌糊涂...”

连织觉得他说话简直颠三倒四,反应了会才想起是对她刚才质问的解答。

【宋总就能保证每个决定就是正确的吗?】

不是.....

若是早能明白过来这段感情于他这么难忘,当初决计不可能说什么各自珍重,来日方长。

因为要给她穿鞋,宋亦洲蹲在地上,隔着不远的距离注视着她。

“既然你说走岔又如何,拐回来便是,为何不给旁人这样的机会?”

他微敛神色,温柔眼神之下似乎有着更为深沉的含义在。

男人的问题永远一语双关,但在他深深注视下,连织突然觉得陷入沼泽里,莫名有些喘不过来气。

蓉城的记忆涌回,她做过他的秘书,不短一段时间。

那些虚与委蛇里交付的,何曾没有彼此的真心呢。

他是如此郑重其事告诉她,他从没忘记。

他们躲过暴乱,揍过人,来去匆匆的街头如生死赌徒般赶上了最后一班缆车,也在最最失控的情动里。

他吻上她的唇,说要不然解除婚约吧。

解除婚约,然后来完完整整的爱她。

有些情动初时无知无觉,过后才懂轰轰烈烈。

连织眼睫凌乱眨动,忽然不敢和他对视。

更不敢去回答他模棱两可的提问。

书房门却在这时猛地被一脚传开,哐当剧烈一声,昭示着来人的着急。

连织扭头看去,沉祁阳一身风雪站门边。

他呼吸起伏,看到她那瞬眼神怎么形容呢。

像是劫后余生,雪山滚滚崩塌,又在瞬间安然静止。

明明宋亦洲还站旁边,他大步过来,谁也没看,什么也不问。

只一眨不瞬地盯着连织。

她右脚腕缠着好几圈纱布,比旁边只脚不知道肿多少,像是折断翅膀的企鹅。

沉祁阳没敢碰,只看着她。

“我带你走?”

连织点头。

一个什么也不问,一个什么都不说。

宋亦洲更是没有阻拦的意思,只在沉祁阳抱起连织说半个月之内,都不能让她右腿借力。

“谢了。”沉祁阳下颌紧绷,抱着连织就走。

他不问宋亦洲怎么发现,怎么部署。彼此明白这声谢比杀了对方还难受,但该说的还得说。

他浑身好凉啊。

连织拽着他的袖子,只觉得寒沁了,像是沾着深夜的露风尘仆仆而来。

下楼的间隙,彼此都没有说话。

没找到她之前沉祁阳一颗心如油煎火烤,恨不得两耳刮子煽自己脸上。

可找到后更是动不得碰不得,更是害怕她一句话判他死刑。

更是没法安然投去一眼。

突然,袖子处传来轻微的拉扯。

沉祁阳倏然停下脚步。

“我想去除夕放烟花那晚的摩天大厦。”

“好。”他收紧手臂,很用力地将她搂着。

沉祁阳垂眼,今晚找到她后,第一次认认真真地细瞧。

刚才书房光黯还不曾察觉,如今下楼颠簸中,她疲倦的脸蛋干涸的泪渍隐隐约约。

沉祁阳眼瞳缩了再缩,只觉得那几道痕迹像是在他心上拉开的血口子,痛得无以复加。

夜晚的京都畅通无阻,经过沉祁阳打点,从摩天大厦停车场上去不曾见有任何侍者。

套房内灯火通明,只是令人怦然心动的烟花早已不复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