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呀。你忘了吗,阿瑜。归意很善良的,那时候你刚回来。他一天姐姐长姐姐短的围着你……你怎么忍心看他坐牢,大牢里关的都是什么人呀,那都是穷凶极恶的罪犯。万一,你弟弟在里面受点什么刺激,一辈子都完了呀……”

初燕的话还没说完,闵建华也来了,他气喘吁吁,满脸恐慌。往日里的儒雅和风度翩翩全都不见了:“闵瑜你帮帮弟弟,你跟姜桓说说,让他撤销刑事诉讼。归意他还这么年轻,刑事诉讼对他来说太重了。他造成的一切损失,我们都愿意承担好不好?”

“如果今天他真的上路了,会死多少人你们想过吗!你们知不知道每年有多少人无辜死于酒驾?他们难道不是谁的父亲、母亲、儿子、女儿吗?他们难道不可怜吗?”闵瑜从没有什么时候像这样失望和难过。

“可是,这都是假设呀,这都还没发生是不是。”初燕扑进闵建华的怀里,声音里也带了哭腔。

“那我呢?这难道不是伤害吗?”闵瑜指指自己的胳膊,“如果不是姜桓,你以为仅仅是一条胳膊吗?你们此时此刻应该会在停尸房而不是病房!”

她以为,自己的父母仅仅是不够爱自己,但至少他们是正直、善良、知礼的。但她错了,她的父母眼里、心里只看的到他们想要的,他们根本不会与其他人共情,以至于孩子犯了错,他们也只想着如何善后而非如何改正。

闵建华沉默了,初燕哭的不能自已:“你这个人的心怎么这么心硬啊,这是你亲弟弟呀。我当初就不该要你!生下你!”

“对!你为什么要生下我!我也时时刻刻这样想,为什么不在生下我的时候掐死我!如果有选择,你以为我愿意成为你们的孩子吗?生了我不养我,长大了也只会不断的索求。只因为是亲生骨血,你们就有权利随意要求我,支配我的人生吗!”闵瑜两眼通红地嘶吼,声音因为竭力导致嘶哑,喉咙应该是破了,止不住的疼。

所有人都愣住了,闵瑜摸了一把眼泪:“成为你们的孩子,我感觉到肮脏!恶心!”

初燕怔住了,看着愤怒中的闵瑜,她又想起了那段往事。

初燕从小就是美人胚子,爷爷奶奶、爸爸妈妈一家子都是干医生的,即使是物质贫乏的年代,她也是在优渥中娇生惯养着长大的。

人漂亮,又有教养,走到哪里都是目光的焦点。她既天真又自持傲气,身后的追随者能从她家门口排到长江边上。

然而,初燕和闵建华相爱了,在最美好的青春岁月。

闵建华的父亲是知识分子,上山下乡的时候娶了他的母地地道道的农家女。三岁时父亲返城,母亲独自一人拉扯着他长大,直到十多岁才被父亲接回去,开始接受良好的教育和教养。所以他是矛盾的,他身上既有来自父亲的博学和文雅,又有母亲带给他的淳朴和自卑。

矛盾的闵建华就这样在众多追求者中脱颖而出,初燕迷恋他像迷恋一个谜。大学四年,他们甜蜜了所有人。顺理成章结婚、生子,创业大潮席卷了他们,两个人带着闵辰在一间小小的作坊里建立起了他们的工厂。

一切都是好的,欣欣向荣的。公司、办公室、员工、订单,直到郑惠的到来。这个相貌普通的平凡女人,有着和闵建华相似的身份背景,相似的生活环境,他们惺惺相惜又彼此欣赏,终于越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