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灵沙哑、不似人类能够发出的声音钻入了宋从心的耳蜗里,她身体不受控制地浮现出了木质的纹路,眉心隐隐亮起金灿的莲华印。祂来到了宋从心的面前,缓缓伸出了手。直到这时,宋从心才发现,祂竟足有两人那般高挑,身体宛如一棵窈窕的树。
【人字碑啊……吾已经,等待得太久了……】
祂轻轻地捧起了宋从心的脸颊,宋从心以为自己会露出失礼的神色,但事实上,并没有。
她只感到发自内心的安宁与慈悲,就仿佛离家的游子回到了母亲的怀中,她抬头注视着那双蒙着灰翳的瞳孔,却不再感到恐惧与无措。她看着祂,沉默良久,开口询问道:“您是何人,为何……称呼我为「人字碑」呢?”
【彼世之业造此世之果,你是人字碑,一直都是。】祂回答道,【吾乃未能降生于世的卓玛,世人称呼吾为大怖救度度母。】
电光火石之间,宋从心突然明了了一切:“是您召唤出了那场埋葬一切的风雪?”
大怖救渡度母,现忿愤之面,在神明的二十一种法相之中,祂是遣除一切怨仇、断除一切邪行的红面。乌巴拉寨的罪业与因果已经沉疴积弊到难以化解的地步,人们为了生存而犯罪,甚至还因此催生出了名为「蟠龙神」的伪神。
【转复微末,已至末法之时。】祂道,【吾生之时,人心仇恚已深,世道渐衰。希瓦钦姆舍生之后,吾应此运道而生,为祓除一切孽障而来。然妖魔作祟,孽物当道,吾已回天乏术。吾自缚于此,借本相神血所化之莲渡池维持神智,若离此地,吾亦不能幸存。】
宋从心听明白了,乌巴拉寨中所记载的最后一任雪山神女为大静谧度母「希瓦钦姆」,她是降伏一切畏怖的卓玛,最终因封印蛰而逝世。但事实上,希瓦钦姆并不是乌巴拉寨最后一任神女,眼前这位才是乌巴拉寨最后的神女,但祂却没能降生于世。
祂应运道而生,然而蛰已经污染并侵吞了明觉之神的神智,为了保留最后一丝清明,祂将自己沉入了神血所化的冰湖。
祂在这里等待着一个奇迹,等待着一个破除死局、祓除一切孽障的契机。
原书中的祂在活女神与蛰结合而成的「蟠龙神」屠尽乌巴拉寨、将要升格为真神之时破封而出,唤来了那场天崩地裂、送葬一切的雪崩,将乌巴拉寨的罪恶与将要祸害人间的伪神一同掩埋于茫茫大雪之中。
【吾时间已无多。但人字碑啊,吾将回答汝一切的困惑,由汝铭记,由汝见证。】祂放开了宋从心,如是说道。
宋从心握紧了拳头,斟酌了言语后,她还是选择将自己在乌巴拉寨中的一切见闻向祂娓娓道来。原书中的那场雪崩摧毁掉的不仅是乌巴拉寨,还有无数雪山居民因此送命并且流离失所。雪山固然阻止了蛰的肆虐,但也因此付出了巨大的代价,如原书中的东海一般。
“我应当如何才能……”宋从心张了张嘴,却又复而低沉了下来,“才能,令其放下……仇怨呢?”
宋从心感到十分荒谬,活女神分明是受害者,可她却要想办法阻止受害者的复仇。这样做,真的是正确的吗?
【吾无法,汝也无法。】祂缓缓摇头,【唯有局中人可言宽恕,但】
【人字碑啊,汝是世外而来的一线变数,汝是既定的命轨之外的生机。】
“我不明白。”宋从心摇了摇头,她抿唇,道,“但我将尽我所能。”
宋从心平复了一下心绪,复又问道:“我的同伴不远万里来此,希望向您寻求一个答案。”
【困顿于镜中之人,忘却自我面目之人。】不等宋从心说明,祂便如同全知全解般道出了兰因的困局,【祂于悬崖的尽头摇摇欲坠,意图抓住维系理性的绳索。他的猾与诡诈迟早会追上曾经困缚他的阴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