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人影回头看她。

“你好。”她说。

她的嗓子有点哑，可声音是好听的，熟悉的。

王露然向着人影又靠近了几步，“感冒了么？”

“有点，没想到山里这么冷。”

“冬天了嘛。”

“是啊，冬天了，时间过得真快。”

虽然她们不曾交谈，可是三言两语已经显得熟稔。

熟稔了么？

不，也许只是错觉。

王露然没来由地感到紧张，来到她的面前，更是呼吸不畅起来。

她看着那个黑影，手足无措地比划，“要不要我回房拿件衣服给你？”

“不用，佳茵给了我一条毯子。”

“好……”

似乎就没话说了。

好尴尬，我应该坐下么？可我穿的新裤子，地上会不会很脏？

黑暗中传来女人的一声轻笑，“坐下吧，地上铺了毯子。”

“那就好……”

初冬的夜晚很安静，女人的呼吸声氤氲在寒冷的空气里，平稳而绵长。

王露然的眼睛已经能够适应黑暗，可即便如此，她依旧无法身旁看不清女人的脸，或者说怯于看清，仅仅一眼，她就将视线远远地抛了出去，停留在远处乡野人家的楼房灯光上。

那些灯光点缀在庞大的山的黑影中，继续向上延伸，又被华丽的星空所装饰。

“山里的星星真美……”女人轻声感叹。

王露然放稳呼吸后，很轻很轻地嗯了一声。她默了一会儿，继续说：“夏天的星星更好看，尤其是夏末那会儿，你应该那时候来观星的。”

“那时来过，可那阵子心情不太好，所以没心情留意这些。”

按道理这时王露然就应该问：“因为什么心情不好？”可直觉告诉她那个部分此时还不能去触碰，于是三两言语在她喉头滚了滚，吐出来就变成了：“我那时心情也不好，还错过了一场流星雨，真可惜。”

“因为生意上的事么？听说你很焦虑。”

“嗯，有点，我……我就是害怕自己做不好。”

说完这句话王露然就意识到，自己似乎说了不该说的。

“我觉得你做得很好。”女人说。

王露然暗自下定决心，接下去一定不能被对方套出半句真心话，可面对这句肯定，又忍不住反问：“是嘛？”

毕竟她的肯定是那么真诚，而这恰好是王露然所需要的。

“是。我很喜欢这里。”

王露然笑了，“我知道你很喜欢，毕竟你都花了那么多钱了。”

女人也笑，因为感冒的缘故，没笑几声就开始咳嗽。

王露然拍了拍她的背，“说真的，你要继续住的话，我可以给你按普通租房算，你这样迟早会破产的。”

她的背真是单薄。

“放心，不会的。”

“确定么？”

女人更乐了，“确定。”

“不会就好……”王露然深吸了一口气，抻个懒腰，身体向后躺去，“你这样我挺不好意思，感觉像薅你羊毛似的，半年只住了三四次，就收了你十来万。”

“没事，因为喜欢这里，所以愿意花钱支持。”

“就算你这么说。”地面好硌，她扭动身体调整着躺姿，心情不知不觉却已变得轻盈，变得愉悦，她的眼前彻底被星空所填满，满到溢出来，连眼角的余光都在闪烁。

忽然，她眼前一小块天空被黑影遮挡。

那是女人的身体。

女人面向她，轻微靠近，“想要报答我么？”

“呃……你要是……”王露然有点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