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找的动静惊醒了睡在客厅旁边小房间的阿姨,阿姨惺忪着眼从房里出来,看见眼前的人被吓了一跳。
“夫人?”她惊呼,“我以为您今晚、”
“阿姨,温度计呢?”
“王总楼上房间里。王总傍晚的时候还好好的,我测过。”阿姨一面解释,一面指楼上,却见那位王总就坐在楼下桌旁,已经昏昏欲睡,脸色看上去差极了。
她倒吸了口凉气,跑过去,“王总,您还好么?”
陆绣春弯腰轻唤了妻子几声,“露然,能站起来么?”
“能……我没事,真的……”
二人搀扶着她晃晃悠悠来到二楼卧室,她嘴里仍说:“陆绣春,你赶紧回去吧……我真的没事……睡一觉就好了……”
她已经烧得神志不清,嘴里的音调面团似的糊在一起,身体轻飘飘地被摁进被子里,接下去的一切都成了模糊的睡梦。
半百的女人这才松了口气,“这没想到这才短短几个小时就忽然烧得这么厉害,夫人您……”
她口中的夫人脸上正氤氲着怒色。
那是长久以来从未在她脸上出现的神色。在此之前,温柔的端庄的夫人从未生过气。
“我照顾她就可以了,你去睡吧。”
“好……”
陆绣春在床边坐下,看着被子里的人,眉目之间又浮现心疼。
这天晚上,陆绣春就这么生生在床边照顾了妻子一夜。
实在是太漫长的一夜,漫长到过往的一切不断在陆绣春的脑海里浮现。
窗外的夜色逐渐变浓,又缓缓变淡。天亮了,可她仍旧执迷不悟地挣扎在这一年看似美好的时光中。
她看着被子里的妻子,回忆时而让妻子显得无端陌生,时而又变得熟悉至极。
渐渐,陆绣春脸上的愠色消散了,所有的一些都成了堵在胸口的一团气。
不甘心。
真不甘心。
陆绣春缓缓吐了口气,拿起电子温度计。
烧已经退下来。
再次醒来的时候,王露然沉重的身体已经轻快了许多。
她睁开还有少许涨疼的眼皮,看见陆绣春仍坐在她的床边,像是为她的苏醒已经等了一辈子。
“醒了?想吃点什么?”陆绣春稀松平常地问,只是语气带有些许疲惫。
“不知道……”她撑着身体坐起来,“嘴巴好干……”
陆绣春默默端了一杯温水递给她,什么也没说。
她喝了一口,明明已经退烧,可喉咙还是好疼。
她的五官皱起来,一旁的陆绣春依旧什么也不说,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她。
四下寂静无声,须臾,感官回笼后,她闻到了自楼下厨房传来的香气。
王露然想说些什么,却察觉到当下异常的安静。
她看向陆绣春。
陆绣春仍静静地看着她,眼神透着一股让人不安的平静。
以往每当陆绣春注视着她的时候,她总觉得陆绣春是在透过她的肉体看着她的灵魂,可是这次没有。
这次让她感到陌生。
她紧紧握着温热的杯壁,寻求些许安全感。
“你怎么了?”她问。
陆绣春微微地笑了,“你知道昨晚睡前,你一直在说什么么?”
“……说什么?”
“你说你没事,让我赶紧回去工作,一直一直这么说。”
她也笑了。她没听出陆绣春话里的含义,而是反问:“对了,昨晚你突然回来,项目那边还要紧么?”
“你应该是想问江锦秋那边还要不要紧吧。”
陆绣春的脸上笑容没有丝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