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新总有些头昏,他知道不是因为洋酒在身体里发挥,是因为袁憬俞勾引他,害的他头昏脑胀,浑身的血烧起来了似的。

他们不是第一回见面了。

正踩楼梯,陈自新一脚踏了空,不慎往几个人的位置栽过去。

一声尖叫响起来。

上海滩啊,年年不太平。

最不太平数租界,挤着一堆洋人和帮派,忒坏,跟大马路上跑的汽车似的,不声不响地将人卷进轮子里,吐出来便成了一堆骨头。

黄浦江一年到头像下饺子的锅,死的人一卡车不够装。今天又捞上来两具,臭气熏天,不知道死多久了,身上缠着绳子,应该是哪个黑帮干的。这种不用验,不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放个几天没人领便拉去火化了。

一大早,金珉德跨进巡捕房大门,沿路几个巡捕立正喊了声“头儿”。他没搭理,从兜里摸出根烟,虚虚地咬在嘴里。

进了探长办公室,金珉德摘掉帽子,卸掉大衣,坐到皮椅子上,两条腿搁到桌角去,再从抽屉里掏出打火机,点燃烟吸了一口。

他一只手夹烟,一只手伸到桌上拿起一份卷宗。

没看几行,从外头跑进来一个巡捕,打报告说:“头儿,有人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