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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憬俞往家走时已经是晚上六点了。

手机响铃，他看了一眼来电名字，连忙放下两袋东西，声音雀跃地问，“老公，你什么时候到家？工作太忙的话，我可以晚点炒菜。”

袁憬俞攥紧手机，抬手擦了擦汗。

“有事，你自己一个人吃吧，礼物我会让秘书送过去。”一道男声传出，周围有音乐声和说话声，十分嘈杂。

通话被挂断，手机响了一声。

袁憬俞低下头，把手机放进口袋，继续往前走。几秒钟时间，他变成了一根被水泡湿的火柴。

走出几步，袁憬俞看着黑透的天，叹了一口气。

现在是冬天，他穿得很严实，明黄色羽绒服里裹着一张白皙的脸，鼻头冻得微微发红，看起来很清秀。一个人走在马路边上，背影瘦小。

今天是他的三十岁生日，前几天在家宴上，丈夫亲口答应了会回家陪自己过生日，只不过现在食言了。

袁憬俞不觉得有多难过，四年间他习惯了丈夫的冷淡。

超市离家不远，步行十分钟。刷脸进入小区后，他走进电梯里摁了一下楼层，门正要合上，突然走进来一对年轻夫夫。

袁憬俞默默地退到角落里。

两个男人十分恩爱，一位说着晚上想吃的菜，另一个男人搂住他的肩膀，嘴里答应着。

这副场景在袁憬俞眼中格外刺眼，他几乎是控制不住敏感的大脑，眼眶发热着一挤，眼泪就顺了下来。

一种说不出的难堪和羡慕，在此刻突然具象化了，让他无法藏匿真实的内心。他是一个倒霉的偷窥者，软弱、贫穷，却比世界上任何人都渴望拥有一段幸福的婚姻。

电梯提示到达楼层，袁憬俞垂着头小心地绕过两人离开。

回家后锁上门，他洗了把脸开始做饭。一个人吃饭不需要多讲究什么，精心挑选的很多菜大部分塞在冰箱里，只炒了几盘家常菜和煮了一道汤。

最后，将蛋糕摆上桌，一个包装普通的蛋糕。

大蛋糕特别贵，份量也不太合适，会吃不完。所以他挑选了一个双人份的，只有两个巴掌大。现在只有他一个人吃，最后还得剩下不少。

想到会浪费，他没有胃口吃。

“30岁生日快乐，袁憬俞。”他自言自语，一口吹灭不存在的蜡烛，拿起筷子吃饭。

吃着，他忽然觉得很难过，泪水滑进嘴里，很咸，像是鲜烈的海水。胡乱擦拭了一把，没什么用，咸涩味深入骨髓，他的喉咙挤出一阵呜咽声，像是一只小兽发出悲鸣。

堪堪吃了几口，胃里翻滚挤压，他捂住嘴跑到茶几旁，将吃下的饭菜吐进垃圾桶里。

他觉得很疲惫，各方面的。他想倾诉，想被理解，只是没有人会认真听他说话。大家似乎一看到眼泪，就会把对方当成一个矫情的人。

他就是那样的人，更糟也说不定。

这时门铃响起，袁憬俞连忙整理好狼狈的自己，站起身去开门。

“生日快乐！我们亲爱的！”一道女声响起，一个长发女人提着东西出现在门外。

她穿着黑色大衣，脸上戴着墨镜，看上去有些风尘仆仆。

“阿秀？”袁憬俞怔愣一瞬，紧接着高兴起来，“你、你怎么来了？快进来，外面好冷啊。”

他还以为是物业或者邻居呢。

“来给我们亲爱的过生日。”韩秀将大蛋糕和礼物盒递到袁憬俞手里，进屋关上门。

屋里开着空调，打扫得干净整洁，暖烘烘的舒服。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后坐到餐桌前，韩秀看一眼简陋的饭菜和蛋糕，从口袋里掏出一盒香烟，抽出一根点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