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告示贴在墙上、柱子上,来往行人皆熟视无睹,好似在看旁人身上的一道伤口,裂开的血缝不生在自己的皮肉上,自然感受不到一丝痛楚。

袁府金贵的小少爷,不知所踪并非是一两天。告示贴得满城乱飞,却连根头发丝也寻不见。渐渐的,不过几月光景,茶摊酒楼里的男人女人们不再谈论,只将这当成一件过时的旧闻看待。

袁府内。

一名男人伫立树前,着一身华贵青衣,银丝镶边,暗绣盘蛇。他手腕微转,耍出一个利落的剑花。银刃划破晨色,定定地停在半空后,兀地落到地上,溅起一片尘土。

“小俞…”袁衔青低唤道,身形晃了晃,本该握剑的手颤着,竟连收紧的力气也拿不出。

此时,一个黑衣家仆从高墙外翻进院中,跪在地上复命,“家主,告示…”

男人闻言身子一僵,仿佛瞬间被刺中了痛处,黑瞳紧缩,怒斥道:“滚开!”

下人不敢多言,匆忙离去。

袁衔青重新拾剑,疯魔般在空中挑动。

“嗬、呃…”他烧红了眼,身体一斜跪倒在地。墨发垂落,额角渗出的汗混夹一滴热泪,滴在膝前的枯叶上。

袁衔青一怔,抬头看向桃树。

此树是袁憬俞十四岁时亲手种下的,他喜吃桃杏李,便吵嚷着在府中栽树。六七年来,树总开花结果,偏偏这棵病恹恹的,半个果子也未结过。如今日夜挨银剑劈砍,四处光秃秃的,更无半分诗意。

“真是…让哥哥焦心的快要疯了…”袁衔青垂眸,嗓子里挤出一句呢喃。他伸手触碰腰间坠着的一枚月牙色的香囊,轻轻地摩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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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后,袁衔青起身回到房内更换外衣。作为当今家主,而立之年血洗族门,总不能叫人瞧见这般狼狈的模样。

后院离他住的卧房很近,一盏茶的功夫便走到了。推开门,堆满书卷的厢房莫名缠绕一股香气。书案上散落着画像,往里走,能瞧见床上堆着几件艳色的长裙和肚兜。

他正是靠这一件件见不得光的东西续命。白天处理完琐事,夜里要想安眠,必须沾着点儿和幼弟有关的物件,否则心中躁郁不安。

袁衔青换好衣物,擦拭干净佩剑,取下香囊挨住鼻尖,难耐地嗅了嗅。待听到房门被扣响,立刻恢复成平日里的凛若冰霜,眉头紧皱,似乎一刻也不曾松懈。

“进。”袁衔青端坐在书案前,一手虚握住淡青色的翡翠玉杯,一面看向门口。

暗卫从门外钻进屋内,跪到地上行礼,“家主,李员外请您今夜去春花楼吃酒。”

“哦?”袁衔青唇角微挑,淡淡地应了声。

自清理门户后,许多富商员外便和袁府切断往来,不仅原有的小生意不了了之,一些重要的绸缎和药材买卖也各有损失。不过,最近倒是有坊间传闻,李员外和一名外商暗地勾结…

袁衔青沉思片刻,猜出其中缘由,抿一口清茶回绝道:“嗯,出去吧,近几日不见客。”

“是。”暗卫离去,前脚跨出门外,后脚院中忽地传来吵闹声。

一名身着月白锦袍的男子在院中大叫。他尚且年少,约莫弱冠之年,头戴白玉银冠,身姿颀长,眉深目阔,给人一种说不出的矜贵之意。

“拦我做什么?都给本王滚开!袁衔青呢?袁衔青人呢?叫他出来见本王!”

“堂堂袁府,找个人竟也像冷水烫猪般?叫袁衔青滚出来见本王!我倒是要瞧瞧,他究竟想不想救回幼弟。”

屋内。

袁衔青坐在书案前,手指轻叩几下杯壁,仰头将茶饮尽,最终拾起佩剑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