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妈跑啦!你爸也跑啦!”

“哎呦别过去!他是怪物!”

几个小孩嬉皮笑脸地围在附近,他们嘴唇上挂着两条青绿鼻涕,两根手指却仿佛嗑瓜子的妇人一般熟练地指指点点。

袁憬俞听不懂,他看上去苍白又瘦小,身上水淋淋的,像一条落水狗。

“孤儿啊……作孽啊……”一个老人摇摇头,颤巍巍地伸手将他拽起来。

袁憬俞茫然地看向周围。

他还不懂什么叫作孤儿,只觉得雨水掺杂眼泪,弄得眼睛又酸又痒。

后来他知道了,人没有妈妈,就叫孤儿。

袁勇第三天才知道妹妹的离开,他当时正赤着膀子打铁,听见屋外的小茶摊上有个流浪汉说东边跑了一个姓袁的女人,前几天将七八岁的孩子扔在家中,怕是离饿死不远了。

男人惊得浑身冷汗,火急火燎地赶到那座小房子,推开门,正好看见在啃冷米饭的袁憬俞,还没饿死,衣服脏兮兮的,矮小得叫人心疼,脸上有几道不知道被什么物件砸出的伤口。

他一听见推门声,先是着急地望一眼门口,一看见是陌生人,吓得立刻往床底钻。

这是袁憬俞第一次见到舅舅。

这个魁梧高壮,像一座大山般的男人。

从那以后,他一直跟着袁勇生活。

男人也住在小镇里,只不过在另一端,他做着铁匠的行当。两人后来住在母亲留下的破屋里,袁憬俞像一颗扎根的小树,十分固执地不肯离开。

他不走,袁勇便将铁匠铺搬迁到屋旁。

“你妈妈虽然命不好,但是人是顶好顶好的,你不能记恨她,听见没有?”袁勇常叹着气说道,他不打铁时总会将袁憬俞抱在腿上,一边抽烟喝酒,一边说些醉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