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手掀了雨衣往垃圾桶里一扔,轻装上阵踩在了积水里,开始疾步奔走。
眼看着那人脚步声渐远,她即将冲出巷口,巷子对面停了几辆出租车,坐上去就逃出生天了。
林厌眸中一喜,快步跑了过去,然后脸色一僵,楞在了原地。
宋余杭扔了烟,从路灯下站起来,没打伞,细雨纷纷落在她眉目。
她盯着她的脸,似要看进她的魂魄里。
“哟,裴小姐,又见面了啊。”
妈耶,真他娘的冤家路窄。
林厌两眼一翻,险些晕死过去。
身后脚步声渐近,宋余杭又在前面拦路,虎视眈眈,脸色不善。
前有狼后有虎。
林厌咬牙,退了几步,皮笑肉不笑。
“哟,您谁啊?”
她话音刚落,倏地转身,脚底抹油,溜得比兔子还快。
宋余杭脸色一变,拔腿跟上。
“别跑,站住!”
身后追着林厌那人听见动静,眼瞅着一抹黑影从自己身前那楼里窜了进去,蹭地一下弹出了弹簧刀也钻了进去。
这是一栋城中村里常见的筒子楼,东西相连,南北相通,楼里隐藏着各式各样的麻将馆、饭馆、歌舞厅、按摩店及拆迁户。
宋余杭咬牙追到楼下,往上看了一眼,林厌拨开拦路小孩的玩具车,孩子哇哇大哭着,她径直从人家洗衣盆上窜了过去,夺路狂奔。
身手还怪利落的呢。
宋余杭恨得牙痒,看着她在楼上跑,自己也在楼下飞奔,眼看着前面那栋楼的楼道和这栋楼是相通的,拔腿就爬了上去打算从前面拦她。
林厌瞥一眼,楼下那人已无踪迹,多半是在前面拦她呢,而身后的跟踪者还是穷追不舍。
她一咬牙,忍着嗓子眼里的血腥味,抬脚跑上了三楼,掀起了一家麻将馆的门帘,跌跌撞撞闯进去。
“哟,哪来的女人跟爷投怀送抱啊?”
“快点啊,该你了,出不出呀?”
“出,出,碰。”
“清一色,自摸,胡了!”
……
麻将馆里人声鼎沸,烟气熏天,男的女的,老的少的都有。
林厌捏着鼻子从人堆中间穿过,也亏得这人多给了她片刻喘息之机。
跟着她的男人也一头扎了进来,面面相觑,都在看着他手里的刀。
安静了半晌,复又响起了搓麻将的声音。
“来来来,继续,下注啦,下注啦!谁输谁赢,买定离手啦!”
眼角余光瞥见一抹黑色衣角窜进了人群里,提着刀的男人不动声色跟了上去。
林厌一边走,拨开人群,不住往身后望着,筒子楼虽小却别有洞天,各家商铺都连在一起,过了麻将馆一掀门帘便是一家足疗店。
说是店面倒不如说是家庭小作坊,不大的房间用劣质粉色纱幔隔开,从竹席上传出了男男女女暧昧的低语。
“哟,小心肝~轻点按。”
“哎呦呦,就是那里,使点劲儿。”
“哎哟爷啊,是我帮您按,还是您给我按按全身呐?”
女人杠铃一般的娇笑传了出来。
林厌一阵头皮发麻,跌跌撞撞往前跑,推开贴满老旧报纸的木门,迎面撞上了男人胸膛。
男人戴着口罩,她不认识。
林厌倒退几步,眼睁睁看着他举起了刀,寒光一闪而过。
她侧身一躲,狼狈地撞翻了茶几,刀砍在了木门上,划烂了报纸。
“谁?!”听见动静正在按摩的一男一女终于回过了神来,就看见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一头滚进了纱幔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