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现实给他来了当头一棒。

巨大的恐慌与悔恨笼在心头,压得谢予臣喘不过气来。

从云京到乾宁约莫三个半小时车程。

他坐在车后座,手机屏保上的光灭了又亮,上面的女孩笑容明媚。

他盯着看了很久,久到视线都有些模糊了。有水滴滑落在屏幕上,又被他迅速拂掉。喉结不自觉滚动了几下,喉咙涩地发苦。

抵达天水湾时,已经是下午五点了。

天又阴了下来,像是在酝酿一场暴风雨。

电梯门上方的数字不断跳动,谢予臣对着镜子试图调整好自己的状态,到头来却还是无济于事。

十六楼的两户人家大门都紧闭着。

谢予臣看着盛枳的家门,抬手时却迟疑了。

此前他从未主动拜访过对门。

一是盛枳之前不愿意让她妈妈知道两人的关系,二是他更喜欢盛枳肆无忌惮地霸占他的地盘。

虚握的手不知在空中举了多久,久到那扇门忽然打开,他才堪堪回神。

盛枳似乎要出门,另一只手还保持着揣钥匙的动作,抬头看见谢予臣的那一刻明显愣了下,往前两步。

“你怎么回来了?”

谢予臣将她搂进怀里,手臂力道收紧,生怕一个不小心她就消失了。

盛枳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明显能感觉到他的状态不是很好,她回抱着谢予臣,耐心问:

“怎么啦?”

“对不起……”

谢予臣的嗓音带着浓重的哑意,又重复了一遍,“对不起。”

“为什么这么说?”

盛枳从他的怀里出来,握住他的一只手,抬头时发现面前比自己高了不少的男生眼眶泛着红,极力压抑着情绪。

谢予臣闭了下眼:“就是觉得,我以前对你很不好。”

他像个犯了错的孩子,每个字说的都无比艰难晦涩。

盛枳意识到什么似的冲他笑了笑,语气轻松:“你对我已经够好了。”

她踮起脚,费劲儿地摸了摸谢予臣的脑袋:

“不要这副样子,我还以为你劈腿了呢。”

“我没有!”谢予臣急切解释。

“开玩笑的啦。”她说,“你是不是想我了?”

谢予臣敛着眸点头。

他终于明白,盛枳犹豫甚至逃避了那么久的秘密是什么。他惊觉,原来他也是个缺乏面对真相的勇气的胆小鬼。

好半晌,他转了个话题,“你刚刚是要出门吗?”

盛枳点头:“楼下新开了家糖水铺,我打算去试试的。”

“我陪你去。”

盛枳没拒绝。

两人迅速下楼,买完盛枳想要的东西,她还额外打包了一份冰糖烤梨。

一直到再次回家,盛枳很自觉的跟着谢予臣进了他的家。

两人坐在沙发前的地毯上,盛枳把那份冰糖烤梨推到他面前,又舀了一勺糖水递到他嘴边:

“你尝一下,很甜的。”

谢予臣没拒绝,过于甜腻的食物让他有些不习惯,却还是皱着眉喝了。

书上说,甜食会让人分泌多巴胺。盛枳问:“你有没有高兴一点。”

谢予臣不想骗她,老实摇头。

盛枳放下勺子,语气格外平静:“你知道了的吧?”

尽管只是没头没尾的一句话,但谢予臣还是知道她在说什么。

他心尖一颤,那种深深的无力感再次袭上心头。

他抓住盛枳的袖口,恨不得一把掐死过去出口伤人的自己。

所有的懊恼最后悉数化为一个没有起不到任何弥补作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