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窖原本是用来放闫老爷的陈酿美酒,后来老爷子身子不好了,不能喝酒,这地儿便荒废掉,阴森湿冷,与地牢无异。陶诺摩挲着下石梯,没走几步便看到江童理。

和昨日判若两人,江童理不晓得是经历了何事,躺在地上奄奄一息,血痕洇着衣裳,多得几乎将衣裳染得褐红,眼睛也瞧不清了,听到脚步声挣扎想跑,哆哆嗦嗦求饶说:“我错了!不关我的事,这都是蒲安的主意,与我何干啊!”

曾经深夜趴在窗沿小声询问他要不要跟自己一道离开、意气风发的少年人,如今成了见不得光的阴沟老鼠,苟延残喘。多年过去,陶诺恨他入骨,却并未想着去找他,也没这精力。江童理若是没有横插一脚,跟着蒲安一道想毁掉他现如今的生活,不至于落得这般下场。

陶诺闭了闭眼,嗤笑:“与你何干?”

江童理一怔,勉强看清来人的脸,“……小桃花?”他像是抓住救命稻草,强撑着手脚并用爬到陶诺脚边,紧紧抓住他,“小桃花,你救救江哥!哥待你不薄的啊,如果不是我你肯定还在陶家村受苦受难,你不能这般忘恩负义!”

“哥,我在妓院也是这么求你救我的。”

“……什么妓院,小桃花,你弄错了吧,你可是我照看着长大的啊,我怎么可能把你卖去妓院?”

陶诺蹲下身,一双含笑的桃花眼此时只剩下刺人的冷漠,山雨欲来,再见不得半分余温。他疑惑道:“小爷好像没说是你卖我的呀。”深吸口气,陶诺抬手就是一拳,“你倒是承认挺快啊畜生!”

“啊!!”

闫承骁满头大汗跑进地窖,生怕自家太太受委屈,到了以后气儿都没来得及喘匀,瞧见小狐狸精跨坐在江童理身上,拳拳到肉砸在他的脸上,对方鼻青脸肿看不出半点人样。

多年怨气尽数爆发,痛苦、愤怒、怨恨……百感交织,冲得陶诺头昏脑涨,陶诺揍得起劲,像是换了个人,听不见外头任何声音,只想把江童理打死。忽然间,五爷的声音冲破层层叠叠的屏障,惊雷般落在耳畔,“诺诺!”

“……五爷?”陶诺懵懂回神望向闫承骁。

江童理简直要给闫承骁跪下,感谢他的救命之恩。

闫承骁将陶诺打横抱起,一颗心将将落地,“乖乖个爷爷的,小祖宗,老子能让你吃亏吗?为了这破事偷跑出来,当你爷们是死人啊!”

江童理:“……”

陶诺:“……五爷,我晓得错了。”不管如何先道歉再说。

“少来,你爷们不吃这套。”闫承骁看陶诺依旧神思不清,狠狠踢了两脚江童理,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妈的,等老子回头再找你算账!”

陶诺心虚不已,刚想说话,腹间倏地传来刀割般的坠痛感,他压紧肚子企图缓解这痛感,脸色惨白,声音细若游丝,“五爷,疼……”

闫承骁几乎眼前一黑,着急忙慌朝外面大吼,“碧春豆泥!去三姐和二娘那儿叫大夫!”

许长安和给闫之芝看诊的大夫很早便来到闫府,原想着时候尚早,陶诺不爱起早,于是几人便围在闫之芝屋内,过会子再去闫承骁院中给陶诺坐诊,没料到碧春和豆泥倒是先跑了来。豆泥急得话语牛头不对马嘴,得亏碧春也在,三言两语解释一番,几人脸色大变,三步并作两步赶往闫承骁院里。

屋门一打开,一大群人乌泱泱涌进来。上回闫承骁出院接风洗尘的晚宴人都没这么全,连临盆的闫之芝都到了。陶诺眨巴两下眼睛,揉了揉肚子,心说腹痛不至于引来这么多人吧,吃个药就好了呀。

两位夫人和闫五爷可不这般想,叫许长安和大夫两人给瞧瞧。

这是陶诺头回见三姐的未婚夫许长安。以往听说过他的名字,晓得他是闫之玉的半个老师,但没想到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