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者也没有理会他,他的心里唯有一个念头:每日进宫巡视,可能来看他,可是也有可能再见那个贱人了。
打住。宿云微想叫自己不要多想,然而他越想控制,反而却越是控制不住自己脑海中划过的各种杂乱不堪的念头。
梁嗣溪……他凭什么?
“逢宁。”
逢宁惊恐地看着床榻上忽然笑意盎然的少年,猛不丁却听到自己的名字,条件反射一抖。
“奴才在!”
宿云微猝不及防撞见他眼底深埋的恐惧,顿了顿。
逢宁却是战战兢兢的看着他。
少时,只见宿云微缓缓敛去面上所有骇人的情绪,少年轻声笑了笑,语气平淡:“你别怕,无论我对旁人如何,我永不会对你不利的。”
这是他从小到大唯一的玩伴,亦是前世为了护他而死的陪嫁,宿云微记的很清楚,他没想吓着他了。
逢宁没想到会听到他这样说,猛然怔住,眼眶发红,忽然不再害怕了。然而更多的酸涩却接连涌了上来:“殿下……”
他作为宿云微的贴身内侍,他几乎是每日寸步不离的守在他身旁,他见着他疼的浑身抽搐也依旧一声不吭,见着他终日噩梦缠身,不得安睡,又见他整日沉郁,喜怒无常……
逢宁始终想不通,他好好的殿下,是谁将他害成这个样子的哈?
然而此时好像这些也不再那样重要了。
“殿下折煞奴才了……”逢宁开口,眼神悄无声息透着坚毅:“殿下若有吩咐,逢宁无有不从。”
宿云微抬眸看着他,似乎从中看到了从前挡在自己身前的影子,垂眸掩去了戾气翻涌的眸子,强自笑了笑。
不知过了多久,逢宁才听见他开口:“你上前来,替我去办一件事……”
情根深种
关于入脉认亲一事,连玉两辈子也是头一次经历,亲身体验过后,才知其中繁杂严谨,自那日宴后,连玉又同平祥、平念一道去了京郊祭扫了平氏先祖墓,一来一回的功夫,竟耗到殿试前日方才结束。
事出有因,纵使连玉心中焦急,亦是无奈,于是只有在殿试之日带着东西随着一众举子入了宫。
延兴八年春,四月二十一日,威帝于文华殿主持殿试。
是日黄案齐备,銮仪卫威严肃立,新科贡士穿袍服冠靴于丹陛齐整排立入殿。
连玉的会试成绩为二甲三名,位置处在殿正中,离御驾宝座尚远,由是鸣鼓奏乐,女帝升座后她亦看不分明,只跟着行礼过后,便各自归位等待发题纸,而女帝全程似乎也没有多朝她这里看一眼。
对此,连玉并不关注,其余人更是不敢往上首多看一眼,最后都屏息落到眼前题纸上来。
连玉看着题纸纸上冗长的文段,脑海中一时如流水般闪过无数画面,忽的有些沉默。
思索间,她身边已然陆续有人开始下笔,连玉却沉吟了良久,才蘸墨落笔,一时全神贯注,心无旁骛。
女帝不知何时已然从金阶上缓步而下,负手行至众人之间,不时停驻脚步审视着贡士们的文卷,目光自是不时略过许些惊愕无措,甚至满头大汗的面孔,威帝面色不变。
此次考题是她亲手所定,自是知道其中难度。
并非诗词歌赋,亦并非治国文理,而是应了塞北战事的时务策论,对于大多在书房中长大的年轻书生来说,邦交用兵之道,确实有些为难。
一路看下来,女帝倒是看到零星几句答的不错,然而整篇出色者却寥寥无几,一时不由也有些失望。
大颍自开国以来便以文立身,教化以礼义,长久重文轻武之下,武官凋敝,若是太平盛世便也罢了,然而如今北境战乱频发,威帝也是直至羯族入侵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