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昌气得怒视着他,话却是对管家说的:“去,问问夫人,那个庄子是怎么回事?”

管家明白大人的意思,去后院,找夫人拿来租借出去的契约。

“庄子是租出去的,此事与相府,毫无关系!”谢昌说完,就打算直接离开。

宋辰安却拦住他的去路:“丞相大人该明白,庄子上有幻紫草,这个案子可是要在御前审,到那时,你拿出这样一张租借契约,只怕是无法取信于皇上。”

“那你要如何?”谢昌气得嘴唇都在颤抖,低声斥问,“你难不成想用这些东西,定老夫的罪?小子,你不要太嚣张!”

“丞相别这么生气。”宋辰安依旧笑吟吟的,“下官只是提醒你一句,那个账册是十分重要的东西,还是让夫人赶紧交出来,否则,到时候此事要准了是夫人要维护账册上的那些人,下官也不好跟皇上交代。”

这分明就是威胁,谢昌眼皮微跳,看着他的目光像是要将他戳几个血窟窿似的。

沉默片刻,谢昌才道:“这个庄子,是已过世先夫人的,那里面到底都是些什么人,与丞相府无关,若你非要找……南伊,你跟宋大人说说。”

他想要用死去夫人,来顶替这个罪责。

实在不行,牺牲一个名声尽毁的女儿,总比将自己夫人交出去要体面些。

可宋辰安听到他这么说,眼神却瞬间冷沉。

他看了眼震惊的谢南伊,咬着后槽牙道:“丞相将先夫人抬出来顶罪,这怕是有些不厚道,下官不能苟同!既然丞相不肯配合,那咱们就只能朝堂上见!”

说完,他便满脸怒气地离开。

走到前厅门口,他侧目:“谢小姐,本官有几句话想问你。”

听到他肯询问谢南伊,谢昌丝毫不避讳他们的身份:“去,跟宋大人将此事说清楚!”

谢南伊瞬间换上方才那副委屈的样子,跟着宋辰安走到府门外。

看到她眼眶泛红,宋辰安怒气瞬间消散,温声问:“怎么,丞相又打算将罪责都安在你头上?”

谢南伊苦笑着点头:“我已经习惯了。”

她这句“习惯”,好似一柄利刃,刺入宋辰安的心口,他突然觉得生疼。

到底是在相府受了多少委屈,才能说出“习惯”二字?

同样都是亲生女儿,为何丞相竟是如此区别对待?

他满腔怒火,对谢南伊道:“你放心,此事我绝不会让任何人牵连到你。”

“多谢宋大人。”谢南伊欠身,“对了,你方才说那个账册是什么?”

她还有心问账册,真是个不知道心疼自己的傻丫头。

宋辰安叹了口气:“账册是主事人供出来,那上面有买卖幻紫草所有人名单,他们做得隐蔽,且知道李舒玉从来不看这些账册,只收账,这才觉得,放在她这里是最安全的。”

“我明白了,你找我出来,就是想说这件事吧?我会帮你找到那个账册。”谢南伊说完就要回去。

宋辰安无奈,他叫她出来,是想问问她有没有受委屈,是不是又挨打了。

怎么到了她这里,就觉得他非得是要利用她些什么,才能单独找她?

“谢南伊。”宋辰安突然叫住她,看到她回头,他才道,“咱们好歹同生共死两次了,若是受了什么委屈,告诉我。”

“好,多谢宋大人。”谢南伊温声笑了,走了两步又回头对他甜甜一笑,“宋大人真是个好人。”

宋辰安无奈地摇头笑起来。

在大理寺这么多年,有人骂他手段狠辣,畜生不如。

有人骂他是朝廷鹰犬,还有人骂他是走狗……

总之,没有一个是跟“好”这个字沾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