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握紧了手里的刀,舔舔干裂的唇,和张锐告别。
张锐喊住了他。
他从家里找出了春如意的铃铛,从地下集市回来后他从柳树下挖出来的,现在刚好派上用场。
他把铃铛挂在青年的身上:“这个东西我不知道怎么用,你们研究一下,应该能保护你们,拿着这个去群英山,说明这边的情况,找那里的人来帮我们,他们会帮我们的。”
那群人盯着青年身上的铃铛,很快又抬起头盯着张锐。
有人问:“镇子里的人说不能招惹你,因为你是有靠山的人,群英山就是你的靠山吗?”
张锐没说话。
青年摸着铃铛,表情不安,问:“那你怎么办?”
张锐面色很平静:“我不会有事的。”
沉默半响,那群人并没有再客气,收下了铃铛,和张锐道谢。
张锐和面前这群人其实并没有太大的羁绊。
他们都是蝼蚁。
他们的生存一点也不轻松。
在这个危机四伏的世界里,蝼蚁抱成球,以一种相互牺牲的血腥方式彼此保护,他们保护张锐,张锐就毫无保留地为他们提供支持。
张锐那天晚上没能睡着。
他睁着眼睛听雷声在山壁间反弹,越来越响。窗户在雷声中颤抖,仿佛随时会被风雨撕裂。
狂风呼啸,像怪物的咆哮,树木在风中疯狂摇摆,像怪物在挥舞,噼里啪啦的冰雪声响,像是怪物在怒吼和咆哮,这个世界里藏着无尽的危险,外边到处是怪物,叫人毛骨悚然。
张锐不知道什么是魔,他没有见过魔。他也听不懂那些人说九渊出现了裂缝是什么意思。
张锐在这个世界格格不入,但他和这个世界的其他普通人一样贪生怕死。离开了群英山,他的日子并不好过。他卷着被子,再一次希望能见到春如意,春如意对他并不好,但是春如意如果此刻能在他身边,他想他不会这样害怕。
可是连春如意都不在。
没人在他的身边。
巡逻的人来过几次,说外边现在每天都在死人。被送去群英山报信的那个青年还没有回来。
张锐这些天梦见了荆和棘,那两个小孩在梦里歇斯底里喊疼,整个身体都是血,他们叫张锐的名字,问张锐为什么抛弃他们。张锐跑过去想抱住他们,却被一口咬住肩膀,身体的肉被獠牙生生撕开,两只妖缠着他,像猛兽一样扑向他,獠牙嵌入血肉,他们饥渴地分食张锐的肉体。
张锐从梦中惊醒,听见外边打雷的声音,他身上全是冷汗。
他做了噩梦,但却没有因为这个噩梦而感到害怕。
他对荆和棘总是无法彻底地狠下心。明明见识过两只妖杀人的血腥场面,明明知道他们并不是什么好招惹的善茬,却还是无法抑制住自己对荆和棘的担忧。
他不知道荆和棘去了哪里?有没有回群英山?外边现在并不太平,他太担心他们会出事。
这种担心一开始还能被理智强行压制住,到后来积累到了一定程度,在某一时刻,突然剧烈膨胀起来。
这天早晨,张锐又是被噩梦惊醒的。他梦见荆和棘死在他面前,死前还死死抓着他的手,有气无力地说迟早会来找他,说完这句话,两只妖挤进他的怀抱,在他怀里安静极了,没有了一点呼吸。
张锐从梦中醒来,大口喘息,好久没能平静。
后来,他把挂在门上的符咒扯下来,挂在了自己的脖子上,然后推开门,义无反顾往外走。
走了没多远,巡逻的人发现了他,问他去哪里。
张锐抓着一个人,特别着急地问:“去群英山送信的人回来了吗?”
那人摇头:“没还有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