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敬石憨厚一笑。

过了三更,果然落了雨。

裴泓之觉轻,被雨水闹醒,便再未合眼。

入贡院半月有余,外头不知是何情形。

他慢慢研着墨,思绪纷杂。

入贡院前,南边传来了最后一道消息,他命人调查的事,有了眉目。

武德十年,灾祸频发,天象大异。

正月京郊打冬雷,劈了城隍庙前的百年梅树。

三月中原地震,死伤过百人。

六月西北蝗灾,百里寸草不剩。

八月湖北水患,淹没良田千顷。

上天降下罪罚的流言四起。

官家两次祭天,敬告神明,祈求风雨平顺。

九月宸王前往湖北赈灾,带回了永宁侯府走失的嫡女。

裴泓之早有猜测。

永宁侯尽管遮掩此事,但早年他随官家出征,其夫人暗中寻找女儿的事,并不隐秘,动用裴家的力量查探一番便知。

宸王不知如何知晓其下落,还将人带了回来。

裴泓之提笔写下“江南西路”四个字。

根据南边传来的消息,宸王遇刺失踪后,曾在此地现身。

他又接着落笔,李家村、宸王、武德卫、何承志、顾昌明,太子,一个个排列纸上。他略作犹豫,又添上了两个。

看着纸上的字迹,裴泓之脑中的猜测一点点建立又被推翻,最终清晰的留下一个。

他从不惮以恶意揣测,可若真是这个缘由,实在太过荒谬!

静坐许久,直至蜡烛燃尽,窗外雨声停歇,他才起身。

面前摊开的两张纸上,一边写满了字,另一边只孤零零落着“李玥妩”。

“裴大人。”

衙役在外头敲门提醒他该去巡场了。

裴泓之拿起桌上的纸,投入一旁的火盆。看着火舌将其慢慢吞没,只剩一点灰烬。

“清远,你回来了!”

李清远一早被送到府学,面色还带着些苍白。

他出现在崇文堂,就立时被众人围了起来。

作为府学中最小的一个,他挨个儿唤了声“兄”,耐心回答了他们的关怀询问。

“并无大碍。恐误了学业,便回来了。”

而后又将不争拿着的油纸包打开,将里头的吃食给众人分享。

待众人散去,他捏着另一份走到姜靖珂面前,往前送了送,“我姑姑做的,你也尝尝。”

姜靖珂从他进门后,视线就不由自主往他身上落。

可李清远被一群讨厌鬼围着,姜靖珂不愿与他们说话,便是一句“让让”也不肯。

李清远自己走过来,还同自己说话,俨然是并未生气的模样,他心里高兴,面上依旧绷着。撇了撇嘴,嘟囔了一句“谁稀罕”,却伸手拿了过来。

“你没事吧?”

见李清远摇头,他顿时有了底气,声音也高了些。

“日后,你莫要再自不量力的阻拦我。弱鸡似的,又能帮得了谁!”

其他学子听见了,为李清远叫屈,喊他过去,“清远,何必同这般不知好歹的人多言,你且过来,我们同你讲讲夫子昨日授课内容。”

李清远笑着应了,转头对姜靖珂道:“我等皆是同窗,我岂有坐视不理的道理。便是力量微弱,也总要尽力一试。我知你并非有意,心中也无怨怼,姜兄,不必心生担忧。”

姜靖珂轻哼一声,道:“谁管你如何想。他们叫你呢,还不快去,别总在本世……我眼前晃。”

李清远拱了拱手,才去另一边。

门外教习听了个大概,满意颔首。

李清远虽年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