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凡从事艺术相关事业的程安有点上进心,都该踩上这个可以接近界内顶层的跳板,而不是在这漫不经心的喝着汤。
人各有志,世人多数生来平凡,并享受着平凡,年老阖眼时仍觉得圆满,怎样不是过一生呢?量力而行的向上要比盲目的野心,更能快捷的走向既定的目标。
这个赌徒并不贪得无厌,他的心,平常而坦然。
也可能是因为汤真的很好喝吧。
冯川又扳着程安的手臂,喝了一口,回味起来确实不错。
程安愣愣的看着他,眼神有些闪烁。冯川接上前言,“想多陪你会儿。”
程安挪开视线,在自己家被外来人员搞的浑身不自在,“劳您惦记,我挺好的。”
这间屋子不大,采光却很好,入夜后的阳台被月色环抱,阳台一隅摆着个画架,几张绘满图案的画纸散落在地上,五颜六色的颜料盒摞在一起,生动的从屋子中跳脱了出来,仿佛一个可以无限延展的全新空间。
画架上有幅未完成的作品,笔触细腻,用色却非常晦暗,泥泞的林间小路,尽头处是还未勾勒的空白。可能是初晴的太阳,也可能是穷途末路的深谭。
冯川看到了那块被洗到发白,晾晒在窗沿的手帕,屈指触碰画作的空白处,才说过对艺术没兴趣的人,温声开口,“为我画一幅画吧。”
程安的下个周六假期,又被预订了。
入瘾
【这个名字,随着沉沦灵魂的快慰一同被烙印在了脑海深处。】
这是一次打着文艺的买画旗号的买人行径,至少来之前被点明要有心理准备的程安是这么想的。
“这次不许任性了。”冯川总会贴心的预先给出提醒。
卖画捎带着卖身,当中的主次关系细想想,还有层为艺术「献身」的意味,比起纯粹的「接客」,他也算出息了。
小猫看到程安后,热情的围着他求抚摸,仅有的一只眼里带着少年人般的澄净。因为面前人的到来,满是不掩饰的欢喜。
程安嘴角不自觉带上笑意。然而宠物主人也在屋内,只能板着脸收起「撸」猫的心思。
程安将带来的画架支好,铺开画纸,从画袋里取出笔刷和调色盘、水粉颜料,一切就绪后询问男人:“冯先生想让我画什么?”
冯川示意伸着懒腰的小猫保持不动,“画他。”
猫崽子原地立定:“咪嗷。”
将人拟画成动物形态的猫,听起来有些抽象,索性「模特」平日里独特的行为举止,与真正的动物也没什么区别。
程安上前,为小猫调整了一个可以长久维持而不疲累的姿势。构思了片刻,在颜料盒里沾取暖色调的颜料,落下第一笔。
人在投入进自己热爱的领域时,通常会展示出超乎寻常的魅力。青年的脚搭在凳子下方的横梁上,坐姿放松,神色微敛,俊朗的面容宁静而平和,俗世的一切只余眼前的画作可以入他的眼,抬手徐缓,落笔无声,一帧一格,本身就似一幅画。
一幅值得装裱收藏的画。
小猫很老实,维持着程安给他摆出的姿势。除了眨眼外,只在画到最后时,憋不住打了个哈欠。
“好了。”程安笑着对小猫说。
程安从未这么真挚的对冯川笑过,男人挑眉,将过目到一半的公司文件放在了桌面上,起身闯进了程安的视线,独占了那点还未收起的笑意。
小猫活动了下身躯,蹦跳着凑过来,惊喜于画纸上那只异色瞳孔的奶牛猫,非常认可程安笔下自己的形象,脑袋枕在程安的腿上蹭啊蹭,「咪嗷」个不停。
冯川勾着小猫脖颈上的项圈,将撒娇的宠物从程安怀里揪了出来。
“喜欢么?”冯川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