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王想到大殿上为姑母勃然大怒的父皇,还没见到人先紧张了起来,怕父皇猜疑是不是他先得罪了姑母, 才导致姑母用那么歹毒的手段陷害他。
心跳如鼓,康王勉强稳住神色,低着头走了进去。
内阁东面摆有书桌龙椅,那是父皇批折子看书练字的地方, 南边挨着窗搭了一条长榻,父皇既可以在上面休息, 也可以摆上一张矮桌坐在榻上看书批折子。
龙椅上无人,康王用余光朝长榻上瞥去,瞄见父皇仰面躺在一条高枕上的身影。
康王心中一惊, 从小到大他来过无数次御书房了,大上午的,父皇只会在生病无力时才会这般躺着。
康王担忧地看向父皇的脸,发现父皇虽然睁着眼睛, 对着屋顶雕梁的眼神却空洞无神。
“儿臣见过父皇。”
当父皇终于眨了眨眼皮,歪头朝他看来,康王连忙行礼。
永昌帝摆摆手, 再拍拍旁边的榻沿:“过来说话。”
康王几个脚步就停在了榻边上,瞧着父皇精神不济的样子,忧心问:“父皇可是哪里不适?儿臣派人去传御医?”
永昌帝扯扯嘴角, 自嘲道:“不用, 朕是被你姑母跟三弟气的,他们为了自己的野心私欲胡作非为, 却连累朕跟整个皇族都损了体面。”
家丑不可外扬, 可掘渠这事早在青峡县传开了, 那么多百姓都在等着官府给他们一个交代,狄献四百里加急的折子也递了过来,永昌帝总不能为了遮掩皇家丑闻就寒了一位能臣与诸多百姓的心。
皇家有意图鱼肉百姓的坏种,他作为一家之主就得把这样的坏种摆出来,重重地严惩,让百姓们知道皇家虽然出了位恶毒的宗亲,却还有一位明君愿意且能够为他们做主,同时以儆效尤,震慑其他宗亲不敢再生党争、害民之心。
大义归大义,永昌帝心里的难受是真的,一个是他的亲妹妹,一个是他的亲儿子,再罪有应得,亲自降下惩罚的他不可能转眼就能放下,尤其是他才抱过不久的三皇孙,稚子无辜,摊上那么一对儿贪蠢劣的爹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