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还耍了点借刀杀人的小心思,可谁没有私心?能始终如一的光辉伟正?
偏时一沅不是心慈手软之人,她捏着闻辞的下巴,迫使他抬起头面对自己的视线。
那双漆黑的眼睛有些慌乱地往旁边别,耷拉下来的眼尾平白多出几分委屈,明明是一张丑陋的脸,却无端令人不忍伤害。
他真是深谙如何装乖扮巧。
时一沅轻笑一声,在闻辞略显惶恐的眼神中告诉他:“真正想活下去的人,不会在自身难保的情况下去在意一个仅有一面之缘的‘救命恩人’,更遑论暴露出众的才能。”
“下次装可怜的时候,记得藏好自己的野心,躲在没人看得见的地方,悄无声息的操控一切。”
她的双眼尽是笑意,冰冷的指尖滑上闻辞坑坑洼洼的侧脸,在他浑身僵硬之际,撕下第二张仿真面具。
闻辞豁然攥紧了拳头。
丑陋的假面被揭开,取而代之的是一张秾丽近妖的脸,这样的脸长在男人身上多少有些令人意外,可又是那样的恰到好处。
或许是恐惧于此刻糟糕的境地,少年的神情略显苍白,纤长的睫毛轻轻颤动着,眼中蓄满盈润的泪珠,却倔强的不肯落下。
那张漂亮的脸颊因为长时间佩戴仿生面具,又被时一沅暴力撕下,伤到了脸上的毛细血管,逐渐呈现出淡淡的透红色。
时一沅全然没有想到第二张仿真面具下会是这样一张浓墨重彩又楚楚可怜的脸,与刚刚那张被烈火灼烧过的丑陋面孔产生了强烈的对比,在视觉上造成了极大的反差。
她颇为惊讶地眨了下眼,终于将眼前人与记忆中一个几乎要被放血而亡的女孩对应起来。
时一沅下意识道:“你是女人?”
那是她潜入青袂的住处看到的情形。
整整九个十三四岁的女孩穿着绣有青花印记的裙裳,被绑着双手吊在半空中,鲜血从被割破的足腕中渗出,淌过裸露的双足一滴一滴落入地上被挖成青花样式的浅渠。
她们像疯狂的信徒试图向邪神祈求伟力而献上的祭品,无望的等待体内的血液一滴滴流干,最后被做成花肥撒在盛开着靡靡青花的花坛里。
没记错的话,当时那九个女孩已经死了,尤其是被吊在最中间,长得最漂亮的那个。
她连手腕都被割开了放血,被她解开绳索放下来的时候,皮肤呈现出苍白发灰的透明之色,浑身冷得没有一丝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