窈娘提着食盒,在院子外头停住了脚步。

院子里传来阵阵惨叫。

“不敢了!大人···求你放过我···”

“不是我···大人饶命···”

窈娘脸色一瞬惨白。

她定了定神,只盯着脚下,才敢进院子。

院子里,坐在红枣木圈椅中悠闲品着茶的,正是陈用吉。

而在他面前跪着的,是三个手脚上缚着铁链的大汉。

一个锦衣卫手中拿着块铁板,狠狠往其中一个大汉脸上招呼。

“说,昨日是不是你笑的?胆子这么大,居然敢冲撞大人?!”

大汉的脸早就肿胀起来。显然,在此之前,他已经被打了无数次。

大汉吐出一口混杂着碎齿的血水。

口齿已然不清:“大人饶命,不是我!”

陈用吉放下茶碗。皱眉,“还不承认,那就一起拉下去。剪了舌头,折了手脚。送到城外做乞丐。”

锦衣卫应是。

三个大汉惨叫着被拖了出去。

窈娘认得出,那三个大汉都是昨日的侍卫。

她想起新君折辱陈用吉时,他那张不动声色的面容,立时就打了个寒颤。

太阳暖融融的,却暖不到窈娘身上。她站在院子门口,身形单薄的像风中的飞花,转瞬就要被吹走似的。

陈用吉一早就看见她,朝她招手。

“过来。”

像是在招呼什么小猫小狗。

窈娘乖乖走过去。

“吓到了?”

阳光之下,男子琉璃色的眼眸显得更加清浅,带着些冰冷,不似人的眼睛,倒让窈娘想到了蛇。

他可不就是一条伺机而动的蛇吗?

昨天被侍卫笑话了,今日就要报复回来,还要让他们生不如死。

窈娘明白,陈用吉方才明明就是在杀鸡给她看的。

他就是想让她看看,违逆他会是什么下场。

“没有。”

“没有就好。”

陈用吉接过食盒,尝了几口汤。“有些凉了。”

窈娘心里颤了颤,不知道该怎么回。

她走得是慢了些,可那也是他害得。

若非昨晚他折腾得她浑身酸痛,她又怎么会走几步就得停一停。

就是在现在,她的双腿都还酸软着。

好在陈用吉没有计较下去的意思。

“司礼监伺候笔墨的小宦官今日正好病了。下午就劳烦殿下帮臣一个忙留在司礼监里磨墨。”

陈用吉要窈娘做什么,她哪里有拒绝的份。

只是想起牵挂着的寿阳。抿了抿唇,壮着胆子道:“我若是肯帮大人,大人能不能告诉我,我姐姐怎么样了?”

陈用吉今日的心情似乎有些不错,眼眸一沉,私笑非笑:“还没办事就想要好处,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窈娘羞窘,但还是厚着面皮,跟着陈用吉进了司礼监的书房。

屋中点了一炉冷香。

掌印太监独占一间屋子。其他的秉笔太监则共用一间。

陈用吉坐在桌前,在下头递来的奏疏上间或批一个准,间或又扔到一旁。

窈娘站在一旁磨墨,心下不由得黯然。

堂堂一朝政务,如今居然全要经过一个宦官的手,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陈用吉翻阅了许久,早便有些疲惫。他略略松了松脖颈,抬头看见神游天外的窈娘。

“茶。”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