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

林稼忽得吐出一口水,睁眼便看见窈娘。

还有心情开玩笑:“放心吧,我不会这么容易就死了的。你如今才几岁,我可不舍得让你守寡。”

“别胡说!”

窈娘白了脸,她把他搀扶起来,环顾四周。紧张道:“那些贼人不会再追上来吧。”

“不会的。”

林稼眯眼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四处是浅滩断崖。他们应当是被冲到了洛水下游,离北山有极长的一段路,山匪骑着马,要想找过来,只怕得费个好几日。

窈娘也打量着四周。

“看!那边有间屋子,也许是户人家!”

远处山坳中,隐约有间破旧的茅草屋。

她搀扶着林稼上前,却见那屋子门窗衰朽,一副早就没有人住的样子。

窈娘有些失望,她搀扶着林稼,自然能感知到他如今体温冰冷。

他肩膀上的伤口被洛水泡得发了白,渗着血丝,看上去狰狞可怖。

他受了伤,不能再乱动了!若是再不医治,只怕······

窈娘忧心道:“不如先在这里歇息一会儿,你肩上有伤,咱们也走不了多远。”

林稼轻轻点头。

窈娘便推开了屋子,将林稼搀扶进去。

这茅屋外头虽然破败,里头却干净许多,地上铺了层毛毡不说,墙上还挂着张破弓。

窈娘将林稼扶到毛毡上。他闭目喘息,体力有些不支。

“这屋子应该是山里的猎户用来落脚的地方。你四处找找,也许还能找到点治伤的东西。”

脱了吧

窈娘咬牙,忽然发现角落处有一个小小的柜子。她扯开柜门,里头居然整整齐齐摆着一个陶罐,腌肉,火石,还有······干净的布料和几个小瓷瓶。

她先将瓷瓶捧到林稼身前,林稼在里头挑拣一番,最后露出微笑。

“看来上天还是眷顾着我们的。”

窈娘狠狠松了一口气,她攥住那瓷瓶,紧张兮兮:“我帮你上药。”

林稼面色苍白,神色却很从容,他点头,略微倾斜着身子,好让窈娘替他脱掉衣衫。

沾了河水的布帛被水泡得发皱。

林稼的伤口跟衣料沾连在一起。撕扯衣料时必定要扯动刀口。

窈娘眼睛有些湿润,道:“我小心些,疼了你便出声。”

她小心翼翼地替他清理伤口。

林稼侧头过来,微笑着,还有心情安抚她:“不疼的,你放心就是。若是你哭了,我才觉得心痛呢。”

窈娘瞪他一眼。

初见他时,她可从来都没想过他会是这么一个不着调的人,都到这份上了,还有心情调戏她!

可是,她的眼神落在那伤口上。

若非是林稼替她挨了这一刀,此时躺在这里的就是她了。

“你别怕,真的不怎么疼的。也算我命大,刀没砍到骨头。只不过是皮肉伤。”

林稼微笑着,似是缓了过来,他面色苍白,却比方才要好了许多。

“我长在青州,小时候时常跟着族中兄弟去山上游猎。受过的伤比这严重的多了去了。喏,不信你看······”

他指指自己腰腹处的一道伤疤。

“这便是小时候我与表兄胡闹,他失手,把箭射到我身上,才有了这道疤痕。”

那道伤疤已经泛白,显然是陈年旧伤。

烙在男子白皙紧致的腰腹上,不细看还真看不出来。

方才窈娘治只顾着帮林稼清理伤口。

哪里有心思去看他。此时瞧见他块垒分明的腰腹,心中便有些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