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哀求道:“大师慈悲,求您再渡小女一次。”
那僧人似是迟疑,外头便又喧闹起来。
“让开!大人有令,今日就是将这太平禅寺掘地叁尺,也要将公主殿下找回来。”
“不行!这里是小师叔的住处,住持吩咐过,不许外人乱闯进去······”
是方才的小沙弥和侍卫。
窈娘的心凉了,这院子里空荡荡的,连个遮蔽的地方都没有,只要侍卫掀了帘幕,进来就能看到她。
上一次偷跑出去找林稼,陈用吉后来便那般羞辱她。这次她又乱跑,若是被抓回去,还能有什么好下场······
她僵在原地,也不躲藏,索性就站在原处。
外头喧闹声忽然小了。又有一个沉重的脚步声踏来。
“混账东西,怎么敢往这个院子里闯。掌印大人交代了,这是佛门圣地,圣僧的居所,进去了可是要掉脑袋的。”
“大人恕罪,卑职实在不知。”
“走吧,去那边找找。谅她一个女子,跑不了多远。”
先前的侍卫唯唯诺诺,似乎是远去。
绝处逢生,窈娘心中陡然松快起来。
那僧人忽然开口,声音有些迟疑:“抓你的人,是当朝掌印?”
窈娘咬唇,到了这份上,就是告诉他也没什么。
“是,抓我的人便是陈用吉。圣僧也听到他们怎么叫我,殿下·······如今我算是哪门子的殿下。有谁家的殿下会被一个阉人逼做对食的?”
僧人立在原地,转动手中念珠,低低唱喏一声:“众生皆苦,万相本无。”
窈娘不甘。
“好一个众生皆苦。圣僧倒是说说,陈用吉有什么苦的!他苦,我便不苦吗?日日要对着一个自己又怕又厌恶的人,还要时时刻刻忍受着羞辱·······”
一模一样的脸
僧人叹气。
“照女檀越所言,那掌印是个宦官。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若是当真不苦,又岂会受那阉割之苦。”
“自己的血肉被人割去,他就要来羞辱践踏别人的血肉和尊严吗?”
窈娘再度争辩,却又觉得自己说这些似乎并没有什么用。
她咬了咬牙:“圣僧,你已经救了我两次,救人救到底。圣僧能不能为我指条明路,只要让我出了太平寺,外头就有人接我。再被抓回去,陈用吉一定会要我生不如死的·······”
僧人陷入长久的沉默。久到窈娘疑心他是不是根本没有听到自己说得话。
他终于甩了甩念珠。
菩提碰撞叮当响。僧人的声音晴朗如涧上雪化之后的泉水。
“贫僧送女檀越出寺。女檀越觉得,自己便能从此脱离苦海了吗?”
“不管我在哪儿,起码都比如今强得多。”
窈娘看出僧人态度松动,口气越发急切,几乎想要抓住僧人手臂哀求他。
僧人退后一步,她的手落空。
窈娘才想起自己的身份。
她有些羞惭,跟着陈用吉待在一起久了,她便越发没了廉耻之心。
寻常女子,又怎么会随意同人拉扯呢?
“罢了。”
僧人一声轻叹,“贫僧这便命人送你出寺。”
他朝帷幕外扬声:“清远。”
小沙弥清远应声窜进来。待看到师叔身前的女子,忙揉了揉眼睛:“小师叔,你成佛了?这不会是你变出来的女菩萨吧?”
僧人微窘。
轻咳一声:“女檀越勿怪。清远还是个孩子,心性不定。”
窈娘摇了摇头,只要能将她带出寺庙。就是说她是个妖精又能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