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影拉得很长,直至快要分别时,两团影子突然重叠在一处。
方才她那一句孤立无援,莫名触动到了自己心中某处地方,齐珩突然不愿意将她就这样留在宫中,母亲不可能会愿意照顾她,那个叫云瑛的侍女让他给打发走了,苏嬷嬷那边也很少听到她主话,如今她身边,应该是连个说心事的人也没有。
齐珩停下脚步,转头问她:“你要不要跟我一同去?”
季矜言有些意外,欲言又止,最后只是点点头,应了一声:“好。”
齐珩莫名有些释怀,若是借此机会,能让她看清季行简的所作所为,也好。
今夜月华如练,倾泻散落一身,仿若白头,齐珩送季矜言到了瑶光殿外,就要分别之际,似是漫不经心地抬起眼眸,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
点点明黄有些突兀,他想要伸手去替她摘掉落在发髻间的桂花瓣。
整个人都被他收入眼底,季矜言有些不自然,突然感受到耳边一阵热风,不知道齐珩又要做些什么,莫名往后退了一步。
今夜他会要留在这里吗?自己又该如何面对……
心跳在黑夜中砰砰作响,乱了节奏。
然而他却将手背到了身后,只留下一句:“早些睡,明日卯时就要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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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洮,中都皇城。
陆寒江亲率两千精骑在外守着,与城外聚众的数千平民呈对峙之势,齐珩交代他,若无自己的命令,不允许擅自入城,更不可与这些人产生冲突与争执。
他要只身前去,季矜言紧紧跟上前:“我祖父也在里面,你带我一起去!”
齐珩眉头紧紧皱着,本想拒绝,却又听她说:“有我在,他多少也会顾及一些的。”
原来……她都明白!齐珩深深看了她一眼,松开紧紧抿住的嘴唇:“行,走吧!”
中都皇宫城墙上,季行简见了齐珩,泪眼滂沱地迎上去:“长孙殿下来了!是老臣无能,督造无方,治民不力,这才惹出这样的祸乱来!”
齐珩回头望了身后的季矜言一眼,示意她上前扶起。
一个少年郎模样打扮的人上前喊他祖父,季行简没想到季矜言会来,还乔装改扮了,颇有些诧异:“矜矜,你怎么也来了?”
“祖父,现下情形如何了?”方才他们一路过来,城门口外围了不少人,其中有一些人言辞格外激烈,与守卫发生了争执,险些动起手来。
季矜言依稀听见,他们在说,放人。
“宣国公,事到如今也没有必要遮掩了,这里没有外人,你照实说来便是。”齐珩往前走了几步,手扶着城墙往内看去……
突然面色一沉,转头厉声质问:“这是怎么回事?”
中都城奉天殿的大梁坍塌,压死了数十名工匠,宣国公疑心有人篡改图纸偷工减料,非但没有妥善安葬逝者,抚慰伤者,反而要问责追究,几百名工匠随机罢工,要向府尹讨要说法。
临洮是帝里,当地百姓素来嚣张跋扈,看不起迁徙来的人,此番由工匠挑起的事端掀起极大的舆情,那些迁徙至此的江南富民,听闻此事后,也聚集在城外,等着朝廷如何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