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袂以为,这晚之后,裴音最多会拒绝去学校上课,或为住校的事和他大吵大闹一次,仅此而已。

赶到医院时,外面开始下雪。等裴音被转入病房,窗外放眼望去,已经蒙了一层薄薄的白。

小姑娘还没醒,左手手腕裹着纱布,已经输过了血。

林照迎站在病房外,远远看着医护为病床上的女孩子安置仪器设备。她示意外甥先回家休息,转头看向身旁的李承袂:“你对她做什么了?”

李承袂面上一丝表情也无,视线始终停在裴音苍白的脸,似是随口道:

“我能做什么?我不过想教妹妹做个好孩子……你倒不如问问你的外甥,问他给裴音教了什么?”

护士走出来,大概说了裴音的情况。

她割腕用的东西虽然锋利,但较匕首刀刃还是要钝一些,因此虽然失血过多,却并未伤及手筋,加上发现得不晚,所以等人醒过来,休养一段时间就可以了。

“有没有后遗症还要看后续观察的结果,家属一次不要进太多,保持安静。”护士向着李承袂点头,关好门离开。

林照迎看着护士离开,才道:“铭泽毕竟救了你妹妹的命,你非要这么刻薄地讲话么?”

李承袂没有选择立刻进去,眼神晦涩,远远望着,目光刚停在妹妹手腕处纱布裹着的地方,就倏然落回她的脸。

“我一直在试图做一个称职的哥哥,而她不服管教,吃软怕硬,一意孤行,三番两次地犯错……”

李承袂的眉眼冷淡压下,面无表情,语速缓慢仿佛呓语,逐渐停息,表现得就像是一个只会严厉要求孩子的失职家长。

他在陈述事实之余,不着痕迹用语言为两人难言的关系开脱。

林照迎方才已经于侧面表现出对他抚养裴音目的的疑问,否则也不会用“亲妹妹”云云来试探他。

对寻常性事表现冷淡的人,通常都有隐晦的性癖好。林照迎两年都没能说服李承袂和她做爱,早就对此有所猜测。

或许女人现在已经开始怀疑,是否是他李承袂对自己的亲妹妹做了什么禽兽之事,才导致对方割腕自杀。毕竟外界向来不乏这种猜测,而男人一贯熟视无睹,处理了之。

其实对此李承袂并无所谓,但裴音的名誉却常伴自己身边。他不干净,但妹妹是干净的,只是傻一些而已。

她还是个小姑娘,即使一意孤行,李承袂也必须给她留出倒退的余地。

林照迎果然为李承袂说出的内容发怒:“我看你才真的该进去躺躺。”

女人的高跟鞋愤怒地在地板敲了一声。

“这是教育她的时候吗?十几岁的女孩子,哪有你说的那么不乖?顺着都来不及,有什么不听话、有什么吃软怕硬的?”

李承袂看向她,平静道:“噢,林铭泽就是这么被你养出如今这幅德行的,对吗?”

林照迎压低声音,怒道:“至少他母亲,我姐,就在他身边!还是那句话,你不喜欢就别养,如果不会带孩子,就把她放到父母身边,现在都快闹出人命来了,你满意了?”

李承袂再不言语,手放在门把上犹豫了一瞬,才缓缓推开。他来到床边,看了眼视屏上的心率,俯身去听妹妹的呼吸,整个人的动作都放得很轻,像是怕伤到她。

很轻很慢,很均匀,小动物睡着时薄如纸的声响。

她还是鲜活的,活生生地活在自己面前,会为刻意的恶语掉眼泪,会为亲吻脸红。

男人听得专注而克制,两幅相似的眉眼贴得极近,血缘对冲,使得情景不显得暧昧,倒很温情。

林照迎撇开眼,没有多看。

她不再自讨没趣打扰兄妹相处,转身离开,想去问问外甥具体的情况,看看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