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混的惨叫声不绝于耳,裴濯攥了攥因使劲甩出酒瓶而有些脱力的右手,眨眨眼,眼中的柔软便迅速切换为自然而然的疏离与冷淡。

不吃娇软挂的,那吃这套吗,愚不可及的小少爷?

事实证明,叶瑜很吃这一套。

和古早小说里的霸总一样,叶瑜对这辈子遇见的第一个敢忤逆他的人产生了类似于一种‘呵,有趣’的莫名情愫。

他表面嫌弃裴濯故作清高矫情冷漠,却又不由自主地巴巴追随他,为了引起裴濯注意而干了一大堆令人啼笑皆非的蠢事,面上还桀骜不驯只是想教训一下这个装货而已。

裴濯在叶瑜表面霸凌实则保护的无望追逐中茁壮成长,甚至不惜与叶瑜结婚,贪婪地将手伸入叶家的深不可测的关系网,企图从中捞得权与名。

没办法,他太穷了,一个穷人家的孩子若想在短时间内向上爬,这就是唯一的途径。

这样的表演骗得过叶瑜,却骗不过叶家双胞胎。和一切小说必经的波折一样,二人被强行分开。

一切都在裴濯的计算中,他冷眼旁观叶瑜的悲痛,心安理得地利用叶瑜的愧疚赢得他想要的一切价格不菲的天价分手费,在上流社会露面的机会,还有一个放荡不羁公子哥颤巍巍碰到他面前的爱意。

可惜裴濯最不需要的就是爱意了。

周密而完善的计划紧锣密鼓地进行,唯一的变数是叶瑜那些穷追不舍的追求者。

在争抢叶瑜的漫长博弈中,毫无根基的裴濯没有任何胜算,好在他现在也不需要叶瑜了,是时候像抛弃一个弃子一样将他丢掉了。裴濯如是想着。

用不了多久,裴濯发现自己错得离谱。

此生难忘的那一晚,在他面前总是嬉皮笑脸没个正型的叶瑜哭成了泪人,高大强壮的alpha将他压制在身下,狰狞性器在叶瑜软白的肚皮上顶出鲜明的弧度。

见到这一幕的裴濯突然感觉牙酸。

而被欺负到脏兮兮的小花猫眼角挂着硕大的泪珠,就这样可怜巴巴地扑到他面前,抱住他,叫他不要怕。

从来没有人在乎过裴濯怕不怕,他以为自己无所畏惧的。就算被厌恶omega的父亲家暴,被淡薄冷酷的母亲忽视,被霸凌,被抢劫,被诬陷,他都觉得无所谓。

但裴濯在那一刻却很想哭。

蠢货,明明该害怕的是你啊。

他开始后悔为了上位而肆意利用叶瑜真挚的情感,更后悔让叶瑜爱上了自己冷淡凉薄的面具,于是他开始努力变成叶瑜喜欢的模样,甚至几乎忘却以前的自己眸中的星光如何闪烁。

叶瑜没忘,他踏上去意大利的飞机之前塞给裴濯一张拍立得,那个时候的裴濯穿着高中校服,面容青涩,身形单薄,犬牙咬着鼻帽绞尽脑汁思考难题,恰好叶瑜喊他,于是他抬头,对上爱人的眼睛。

拍立得里面的自己眼睛很亮,瞳孔里有叶瑜的模糊倒影。

后来叶瑜所搭乘的飞机坠毁,裴濯将这一张照片连同自己的手机埋入叶瑜的衣冠冢,一同埋葬了自己无忧无虑的少年时光。

两年后,他见到了叶之竹。

叶之竹蓝瞳,五官和欧洲人如出一辙的高挺深邃,黑发微卷,和叶瑜的相似处微小到难以为人发觉,裴濯还是一眼就看出这个无忧无虑咬着手指的小家伙是叶瑜的孩子。

记忆中纤韧劲瘦的少年总吊儿郎当地把校服挎在肩上,两条袖子晃啊晃,不知何时却隆起了肚皮,那双曾握住自己的温热手掌如今隔着一层薄薄的皮肉触碰那个不属于裴濯的结晶,面上泛起圣洁的笑,冲着别人的骨血。

裴濯想掐死它,但他怕叶瑜喜欢它,他怕叶瑜伤心。

从贫民窟诞生,向来无所畏惧的青年领袖裴濯终于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