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谢菲尔德说:“去吧,妈妈在等你。”
谢菲尔德推开门,走了进去。玛莎听见他的脚步声,艰难地睁开了双眼。
两年前,他们见过一次面,那时的她还像个少妇一样光彩照人,完全看不出岁月的痕迹。现在,她却被病魔折腾得憔悴不堪,脸上发黄,头发灰白,嘴唇惨白焦干。她从一个年轻美丽的少妇,迅速枯萎成了年迈枯槁的老人。
见她想要坐起来,谢菲尔德走过去,俯身下来,拿起枕头垫在她的背上。
玛莎怔怔地望着谢菲尔德。医生说,她最多还有三个月的时间。她听见这句话,不知为什么,想起了当初他的承诺。
他说,是他辜负了她,以后她有什么愿望,他一定尽力满足。
这几十年来,她像个小女孩一样跟他赌气,从来没有主动联系过他,也没有再提他当初的承诺。如今,她走到了生命的尽头,忽然想起了他曾经的诺言,以及她在他身上浪费的十多年的年华。所以,她把他叫了回来,希望他能留在这里,陪她走过最后的时光。
他答应了。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叫他回来,可能因为他是她最初的、也是最惨烈的一段爱情。他们虽然是晚婚,但她从小到大都被保护得很好,嫁给他的时候,还保留着少女的心思和心态。然而,她却在那段婚姻里,从少女硬生生熬成了妇人。
她想过报复他,也想过质问他,甚至想过嘲讽他一段又一段失败的婚姻,可当她真正见到他后,却像哑了一样,说不出话。
几十年过去,他当初是什么样子,现在还是什么样子,除了头发白了一些,眼袋和皱纹深了一些,几乎看不出苍老的痕迹。他站在她的面前,还是那么高大,那么挺拔,把她衬得像个快要入土的老人。时光多么混账,这样眷顾一个冷漠无情的男人。想到这里,她忽然笑了,因为他要是真的冷漠无情的话,就不会答应她这么无理的要求了。
只能说,是她自己错付了真心。毕竟他从头到尾,都没有骗她把真心交出来。
玛莎患了食管癌,几乎无法正常进食和正常说话。医生劝她去做食管癌切除手术,但手术的后遗症是永久失声,并且脖子的下方会留下一个可怖的小洞。最关键的是,就算做了手术,能活多久,也不确定。比起死亡,她更害怕丑陋地苟延残喘,便拒绝了医生的提议。
她没有说话这个男人,也不值得她强忍着剧痛说话。她拿过床边的白板,慢慢地写下一行字:“好久不见。”
谢菲尔德顿了一下,低声答道:“好久不见。”
她擦掉白板上的字,思考了片刻,才接着写道:“你跟罗丝离婚了……”写到一半,她又蹙起眉毛,有些不利索和不耐烦地擦掉了,换成了另外一句话,“我跟约翰说,我还爱着你。”约翰是她现在的丈夫。
谢菲尔德看着这句话,眼中并无诧异,答得很平静:“玛莎,不要说笑。”
就像当初,他听见她爱上了别人一样平静。
玛莎忽然失去了和他谈话的欲望,用劲拍了一下电铃,把她的贴身女佣叫了进来。那是一个牙齿雪白、体型健美的黑人女佣。她神情严肃,走姿干练,提着医药箱走进来,扶着玛莎躺下去后,娴熟而专业地给她打了一剂镇静剂。
玛莎睡过去后,黑人女佣对谢菲尔德说道:“先生,太太有我们照料,您只需要在这里住到她去世那天,就可以离开了。您的房间在三楼,那里有书房、健身房和露天花园。艾琳小姐的房间在二楼。太太希望每天下午三点钟左右,您能过来陪她说说话,除此之外,不会再麻烦您什么。”
谢菲尔德点点头,答了一声:“好。”
很明显,这是一次毫无意义的陪伴。玛莎有丈夫,有儿女,有朋友,叫他过来,更像是让他旁观她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