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那支雪茄,谢菲尔德撑着额头,第一次意识到自己老了。在此之前,他只是觉得自己不再年轻而已,毕竟身体各个方面都很健康,找不到任何衰败的征兆。

他忍不住举起另一只手,对着客厅里明亮的灯光,仔细审视了片刻。安娜很喜欢摆弄他的手掌,做出一些只有少女才做得出来的动作。比如,和他比较手指的长短,又比如,把手握成拳头,看他的手掌能不能把她的拳头包裹住。

与她娇嫩的手相比,他的手就像是苍老狰狞的野兽利爪,她却总是笑吟吟地说,“你的手指真好看”。

在她的面前,他总有一种错觉,时间静止了,桎梏消失了,他从奔流不息的生命长河中逃了出来,重新掌控了芬芳迷人的青春。

可这青春就像是偷来的一般,终有一日,他必须都归还回去。

这个世界上,虽然不是所有的爱情都能善始善终,但那些爱情至少有善终的可能,而他们若是在一起,则一开始就失去了善终的可能性。他们注定一方先死,另一方活在彼此的回忆里。

半晌过去,他被爱情和欲望催得滚热的鲜血,总算凉了下来,克制住了心中焦躁的冲动。

差点被那个狡黠的女孩说动了。

他无奈地想。

安娜不知道自己的口才超常发挥了一次。她才从告白的悸动中冷静下来,为明天的演出辗转反侧。

这次演出对她来说意义非凡,这是她第一次投入到热爱的事业中,也是第一次明白爱好的含义,更是第一次感受到自己的价值。如此重大的演出,她不允许谢菲尔德不知道。

她在床上滚了半天,硬生生滚出一身燥热的汗水,最后决定明天早上再提醒他一次。

谁知第二天,他送她去上学的时候,她在车里若无其事地提起演出的事情后,他沉思了一下,居然说道:“是今天下午四点钟,对么。我会来的。”

她愣了愣,片刻后才反应过来,他居然早就知道具体的演出时间了!这说明什么?说明他比她想象得更关心她。安娜忍不住眯起喜悦的眼睛,露出两个甜蜜的酒窝,心想:“这口是心非的老家伙。”

谢菲尔德没有看她,以为她沉默是因为不想他去观看演出,问道:“怎么了,不希望我来吗?”

“你猜。”

他低声说道:“如果你不希望我来,我会尊重你的想法。”

安娜顿时变脸似的沉下脸,抬起一条腿,重重地搁在他的膝盖上。

谢菲尔德已经习惯了她的阴晴不定,无奈地摇了摇头,把她的腿拿了下去。安娜歪头看了他片刻,突然挤到他的身边,坐在了他的身上。

她已经很久没有在车上胡闹,谢菲尔德有些头疼,不知道哪一句话激起了她的怒火。这个年纪的少女都像小恶魔一样不可理喻,一句话说错就会翻脸。他放弃探究她发火的原因,直接问道:“为什么生气?”

安娜原本想发火,见他的态度如此理性温和,又不好意思发火了,老老实实地回答道:“我不喜欢你的态度。”

“什么态度?”

她蹙起眉,仿佛被他的态度困扰已久:“我不喜欢你说‘如果你不希望我来,我会尊重你的想法’这种话,像个迂腐的老学究似的。假如你真想看我的演出,不应该想尽办法打探出我演出的时间吗?就算我不愿意让你看,你也该想办法说服我愿意,而不是我怎么想你就怎么做。”她撅着嘴,羡慕又嫉妒地说,“学校里好多女生的男朋友都这么做。”

她自以为把观点表达得清晰明了,谁知,谢菲尔德听了她的想法,将左手肘搁在车门的扶手上,食指关节轻擦了一下鼻子,轻笑着说道:“孩子想法。”

“我不是孩子。”安娜一脸烦躁不耐烦,垂下头,使劲儿亲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