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漠是一个人住,卧室中空荡荡的,一片黑暗。许谦摸索了半天终于找到电灯的开关,又反过身去,拉扯倒在地上的家伙,嘴里骂骂咧咧的叫着禽兽。
他费了老大力把人丢到客厅的沙发上,自己也跟着坐下,舒了口气。
严漠的家不算大,走的也是简约风格的设计,客厅里空荡荡的,除了必要的家具以外,几乎没见着什么装饰用的摆设。许谦撇撇嘴,暗道这人果真没什么情趣,便自顾起身倒了杯水,刚喝几口,便瞅见一白布从房间里飘了出来,吓得他手一抖。
许谦也是胆子大的,定了定神走上前,发现屋内没关窗户,夜风将画架上的白布吹掉了。于是他弯腰捡起来,准备重新披上的时候,目光却被那幅画死死吸引了。
那是一张以暖色调为主的油画,画的是一个少年的背影,侧坐在窗边。窗外是火红的夕阳,为画中人白色衬衫添上了颜色,似有微风拂过,温柔的吹起少年的发梢,光线模糊了他的面容,只剩下唇边灿如夕阳的一抹笑。
许谦第一次见到这幅画,还是在很多年以前。
那时母亲刚死,父亲气势汹汹的找上了门,他无处可躲,只得带着全部家当在街上漫无边际的走。
后来他路过了一个画展,隔着人群,遥遥望见了这幅画的一角――鬼使神差的,许谦掏光了口袋,用身上所有的现金,买了一张门票。
后来他发家了、有钱了,事业蒸蒸日上,离当初隔了整整十年的现在,许谦依然记得,那时候自己看见这幅画时的心情。
现在看来略显幼嫩的笔触,却是在当时狠狠戳中了他的心。少年的许谦趴在警戒线外,目光一动不动的盯着画、盯着画上的人,仿佛要融入画中,感受夕阳的温度,以及风拂在脸上的感觉。
说是一见钟情,也不为过,因为他曾把油画视为自己的生命。
如今……那毕竟只是曾经。
第09章
第二日严漠睁眼时,许谦早已走了,临走时还不忘将门窗关好,又从卧室取了被子替他盖上,至于房间里的那幅画,更是原封不动的摆在原来的位置,被画布遮掩。
严漠打了个哈欠,回忆着昨夜发生的事情。他脱下皱巴巴的西装外套时,发现口袋里多了枚钥匙,总归想起了昨夜两人见面时真正的目的,轻笑一声,不怎么在意的放在洗漱台上。
许谦离开的这段时间里,他统共去过三次家里,比起前不久,屋内又是空旷了许多,看来已经在为搬家做准备。他每回来大多是为了找灵感,如今主人不在,也不怕尴尬,便直接在客厅坐了一个下午。稿图删删画画,总归还是差那么一点感觉,也就是那么一点,纠结的他死去活来,在房间里来回走动。
又没过多久,门突然从外打开,严漠走过去一看,却是那个叫江成望的小助理站在门口,手里抱着一叠东西,看见严漠时吓了一跳,手臂一抖,便将其全数洒落在地上。
“对、对不起,是许总叫我来的……”他慌慌张张的低下头,鞋也顾不及脱,便开始收拾一地纸张。严漠自然不能光看着,也就过去帮他,这才捡了没两张,突然发现那竟是一打画稿,大多是素描写生这类的基础练习,也不乏色彩的。严漠简单掠了眼,没什么太多的想法,直到他看见角落里的署名。
严漠问江成望:“这是你们老板画的?”
后者愣了愣,似乎有些尴尬:“那什么,你就当没看见……这些都是许总偷偷练习的,前两天叫我送过来,结果我有点事拖了一下,就留到了今天。”
严漠嗯了一声:“你们老板出差,你不跟着?”
“公司新来了个小姑娘,嘴挺甜的,这趟老板就带她去了。”江成望答道:“加上我在这里还有事情,送完东西我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