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沉默了下去。
她不该阻止黎无回的心意。
况且邱一燃自己动作都很慢,每一次跪下再起来,对她来说都很困难。
但黎无回却也没阻止她。
所以,蛇年的大年初一,她们只是并排着给林满宜磕了三个头。
磕到最后一个
邱一燃弯着腰,很久都没能直起身来,像是很痛苦,又像是很麻木。
而黎无回也完全没有催促她。
只是在旁边耐心地注视着她。
其实邱一燃并不知道自己应该和林满宜说些什么。
说她抛弃一切独自生活了三年?
还是说茫市很冷,她遇到很多不怎么友好的人,她没有好好照顾自己,所以那截残肢萎缩得很可怕,连她自己都害怕看到……但她并没有因为这些觉得委屈。
她觉得愧疚。
因为她在离林满宜这么近的地方,这三年却从来没有来看过她。
而这次来看她
也只是因为她仍然想那么浑浑噩噩地活着,所以不得不去跟黎无回离婚。
她觉得自己很不对。
再抬起头来的时候,邱一燃额头和眼睛都发红。
她低着脸。
不想让黎无回看见自己的窘迫,“我们走吧。”
她说走,但其实却像逃。
直到往外走了好几个墓。
她才稍微缓下来。
胡乱地抹了抹自己被风吹得很疼的脸,语气很轻地对黎无回说,
“谢谢。”
无论如何,黎无回那么恨她,却都仍然在配合她的那一点自私。
“你别谢我。”
黎无回说,“我只是也不想在你姨婆面前当坏人。”
邱一燃眼眶发红。
“当然……”
黎无回注视着她通红的眼睛,从自己衣兜中拿出手帕,递了过来,
“我也不想让她知道,其实你是被我逼来的。”
邱一燃沉默接过黎无回的手帕
还是和当初在巴黎那样,黎无回习惯用手帕,一尘不变的绿格纹,买了很多条。
黎无回钟爱绿格纹。
有一次她甚至很诚实地向她表明是邱一燃当初戴了绿格纹围巾,所以才被自己注意到。
其实这又要归结于林满宜。
因为当初那条绿格纹围巾,也是林满宜从国内寄给邱一燃的。
邱一燃忽然觉得今天没有白费。
的确,她应该让林满宜看一看黎无回,也应该让黎无回看一看林满宜。
这个加注的砝码,是黎无回赢了。
邱一燃擦了擦眼泪,将手帕攥在手中,“我洗完了再还给你。”
黎无回收回目光,“随你。”
-
天色已经发暗,她们顺着来时的路往回走。
但才走到墓园门口,邱一燃就隐隐约约看见
有一堆人在离她们不到十米外的地方驻足,视线像粘稠的膏药,在她们身上游离。
或许是错觉,她甚至感觉到有目光粘在她腿上。
那一瞬间邱一燃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心慌,像是从天而降的大山压在她胸口。
“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