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1 / 2)

邱一燃让自己不去理会。

她翻了个身,看到了自己呼吸在空气中飘出的白气,原来已经是这么冷的冬季了。

再翻了个身,她看见窗外飘飘洒洒的雪,鹅毛片,比她刚刚回来时变得更大。

她紧紧闭上眼睛。

突然马路边传来酒瓶砸碎在地面的声音。

接着,是几道破口大骂的声线,混杂在一起,听不清到底在说什么,但从语气能听得清,是几个醉汉,嘴里还在用方言骂着些什么。

第二个酒瓶砸碎的时候,那几道声线变得更加激烈

邱一燃突然翻身从床上起来。

拿起放在床边的双拐,踏出出租屋,冷风扑面,楼道高耸恐怖。

她撑着双拐,在地面杵响声控灯,然后艰难地踏下每一层阶梯。

每一次,邱一燃都试图不去听不去看。

可每一次,邱一燃也都会忍不住,拎起旧外套,慢吞吞地撑着拐杖下楼。

捡起女人随意扔在路旁的高跟鞋和包,送喝得摇摇晃晃的女人上出租车。

直到这一次

茫市的冬季下了大雪,气温降至零度以下,邱一燃蹒跚着来到楼下。

入目就是满目惨白的雪。

以及满地狼藉的绿酒瓶碎片,洒在雪地上的淋漓鲜血,触目惊心。

以及熙熙攘攘围在树下争执吵闹的一群人,有男有女,正围着正中间的那个人谩骂些什么。

汗水一刹那间就被逼出来,从背脊上滑落成最可怖的虫痕。

雪落到鼻尖上,发着刺骨的凉。

邱一燃呼吸急促。

雪地里发出紧迫的沙沙声,她奋力杵着拐杖,身后却陡然传来一道声音,

“Ian。”

音量不算大,却足以刺破所有嘈杂,灌到她耳朵里。

那一瞬间所有汗液都倒流。

冷却下来,粘稠地淌在发烫的后背,将邱一燃的所有感知能力都凝结。

她喊她Ian。

这个很久都没有人喊过的符号,截肢后邱一燃不再喜欢的符号。

但她一出现,就将她躲到这里再也不提的符号脱口而出。

邱一燃知道她是故意的。但她没理由责怪她。

这个女人就是有那么直来直往,从不轻易满足任何人想要避讳伤口的愿望。

远处的争执似乎失了声,有警车赶过来,变成一出荒诞默剧。

身后的黎无回没有继续往她这边走,声音却很清晰,

“你不打算回头看看我?”

这就是三年后她对她说的第一句话。

邱一燃佝偻起来的残肢僵得发疼,撑在双拐上的手指关节用力到发麻。

她不回头。

却在空气中闻到了反转巴黎的气味。

气味总是先于大脑感知记忆。印象中这个女人也很喜欢喷这款香水。

其实这是一款甜调的果香香水,但对方总是喷得很少,于是淡而不俗,飘到鼻子里的味道很轻很轻,却又莫名的,混着点自带的发香,能让人记得很久很久。

过去这么久,她还是没有换香水。

“邱一燃。”

雪夜中,黎无回第二次在身后喊她,换了称呼,靠近了些,也听不出是什么语气,

“你不想知道我到底有没有受伤吗?”

黎无回说话语速通常会比较快,夹杂着冷调,通常没什么感情,像巴黎的雪。

邱一燃还是回了头,于是她得以看清,那真的是黎无回。

站在雪地里,在飘摇的雪中注视着她,完整无缺没有受伤,生着能将她刺得鲜血淋漓的一张脸,能让她眼睛也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