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地蹲在她面前,影子缩进她的影子里。
她很仔细地给她盖上裤腿,也细细理好上面的每一丝褶皱。
就好像,那截难看丑陋的残肢,是什么需要珍藏的艺术品。
理完裤脚之后。
黎无回收回手,垂落下来在鞋边。
停顿好一会。
她才抬起脸,对邱一燃笑了笑。
室内灯光不怎么明亮,有些发暗,邱一燃看着蹲在自己面前的黎无回,无法分辨对方此刻的眼神中是在心疼,还是在难过。
但她清清楚楚看到
黎无回手腕上被自己掐出的可怖红痕。
“你……”邱一燃只说一个字,就眼眶泛红,
“你疼不疼啊?”
她这么问,又觉得自己很傻,黎无回不是铁做的,当然也会痛。所以她很愧疚地低着眼,也不自觉地揉了揉自己左腿膝盖。
又想要开口说对不起。
黎无回却先把她因为焦虑而揉着膝盖的手拿起来,牵在手里。
邱一燃愣怔。
黎无回蹲在她腿边,将脸在她左腿膝盖上贴了贴,体温交缠,像是抚慰,又像是陪伴。
过了好一会。
她才从她腿上仰起脸,在模糊的灯光下望她。
她们位置一上一下。
影子却交缠,重叠,密不可分,拢住旁边冷冰冰的假肢。
邱一燃蜷了蜷腿。
黎无回轻轻用指节敲假肢金属支杆。
邱一燃恍惚间抬头。
由此看见黎无回的眼睛,也再次看见那句话
You are here,I’m here.
第72章 这有什么好纪念的
新的接收腔换完, 已经是深夜。
那时,邱一燃将假肢重新穿戴回去,在假肢中心来来回回地感受了很久。
又让技师反复调整。
终于, 皮肉贴紧硅胶套,中间的空气量减少,不会再像之前那样,摩擦她的残肢, 也不会使她走路时还需费力抬脚, 配合跟不拢腿的假肢。
但即便现在觉得适配, 新更换的几天也可能会出现其他情况。
所以这家假肢中心还提供一次免费的调整服务。
临走之前, 技师也叮嘱家属和本人都要多加在意, 不要忽略这几天任何一点不适的小细节。
她们同时点头。
技师又笑笑, 在黎无回再次蹲下来仔细为邱一燃检查裤腿的时候,冲邱一燃眨了眨眼睛,说,
“看来你遇到一位很靠谱的家属。”
黎无回动作顿了顿。
邱一燃看着黎无回手臂上仍旧没有完全消退的红痕, 点头,轻轻地说,“她的确是。”
语气极为笃定。
也从来没有怀疑过这一点。
黎无回垂着脸, 没有说话。
定制接收腔的费用不算昂贵, 在邱一燃能够承担的范围之内,她坚持自己来支付费用。
黎无回没有对她的坚持提出反对,就算看见她结完账之后不算太明朗的余额数字,也只是很安静地等待着她。
她没有问她以后打算怎么办, 也没有问她要不要留在巴黎, 如果留在巴黎打算怎么靠自己谋生,如果不留在巴黎, 她们两个要怎么办?要不要重新捡起摄影这件事?如果有这个打算,又打算从哪里开始?
……
很多很多问题,不是到了终点就会自动解决。
邱一燃当然也知道,她和黎无回才和好没多久,两个人之间还是有很多事没解决决定结婚又遇到困难,以后何去何从、身份差距和……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