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邱一燃在车祸之前就想买的一双鞋,登山鞋。
她原本想好,等她们看完极光回来,就拉着早上总是像只鬼一样起不来的黎春风,去登山,看对每天而言都很珍贵的日出。
所以她已经选购好了两双同款式不同尺码的登山鞋,放在购物车中。
原本黎春风对此很嫌弃,因为她只喜欢睡觉,不喜欢运动,不喜欢登山,也不喜欢登山鞋。
但车祸后。
黎春风大概是为了想办法鼓励她,还是将这两双鞋买了回来。
在邱一燃出院当天。
黎春风穿上这双鞋来接她,也像现在这样,蹲下来小心翼翼地给她穿上。
纵然邱一燃对这双鞋已经没有很多喜爱。事实上,出于生理方面的原因,她已经对很多事情都已经丧失兴趣。
但她想要接受黎春风的鼓舞,也愿意在每次出门时都穿上这双登山鞋。
只要黎春风能因此开心一点。
黎春风小心翼翼地给她两只鞋都穿好,把鞋带系得很紧,又稍稍抬起眼来看她,
“紧不紧?”
邱一燃摇头。
大部分时候她没有什么力气说话,不是这里痛就是那里痛,或者因为磕磕碰碰到,整个人都很不舒服。
长时间过后,跟着她,黎春风慢慢也变得话少,和她之间的对话,也通常处于一问一答的模式。
“真的不需要我陪你去?”黎春风低下眼来,把她的鞋带都藏到鞋舌里面
因为害怕她一个人在外面,鞋带散了,没办法自己蹲下去系,或者是因为鞋带绊倒自己,她只能尽量帮她将鞋带系紧一些。
邱一燃盯黎春风低下去的睫毛,又很迟缓地摇了摇头。
黎春风没有反应。
她低着头给她理鞋带,大概是没有看见她摇头。
邱一燃愣住,再一次发觉她们现在的沟通,总是需要黎春风付出很大的力气。
邱一燃站着想了一会。
然后缓缓松开蜷缩着的手指。
她伸出手,拍了拍黎春风的头。如果可以,她也希望自己能给出好的、正面的反馈。
拍头的动作很轻。
黎春风却因此顿了片刻,再抬起头来的时候,对她笑了笑,“这是需要我陪还是不需要我陪的意思?”
邱一燃皱皱眉,“你去做你自己的事情。”
她最近说话很少,语气变得沉闷,也因为后遗症还在持续发作,时常有些小病小痛,声音也总是干涩。
变得很不像她的声音。
她自己发现这一点,所以越来越少说话。
黎春风大概也发现。
她低着头,安静了很久,才撑着膝盖,慢慢站起来,对她笑,说,
“知道了。”
笑容看起来没有多勉强。
邱一燃这才放下心来,准备出门。
可走了几步。
开门之前,黎春风又在身后喊住她,“邱一燃。”
邱一燃慢半拍地回头。
房子里的灯已经基本都关了,只剩玄关一盏黄灯,黎春风站在灯下看她,对她笑,像一个很单薄的影子。
她喊住她,但不说话。
只是看着她。
邱一燃歪了歪头,也不说话。
玄关灯光微微闪烁。
而黎春风站在时亮时暗的灯里面,也像一个随时会消失掉的人。
邱一燃攥了攥手指。
黎春风又笑了笑。
她慢慢朝她走过来,脸上的光半明半暗,眼睛里有很浓郁的蓝色。
邱一燃看见她颈下乱糟糟围着的围巾,像春天那样的